两张脸愈发靠近,越来越近……
闻笺蓦然偏头,那人也停下动作,便又是一场缄默。
死寂般漫长。
两人维持着僵硬的动作。
终于,一滴水珠砸落闻笺脸,慢慢化开。
温温凉凉的。
是泪。
闻笺错愕转回头,只看到陌归尘转过去的背影,那人翻身下了榻,不知为何,踉跄跌了跌。
他惯性伸手去扶。
“别碰我。”
陌归尘猛地甩开他。
闻笺垂下眼睫,拢了拢空空如也的掌,这是徒弟第一次,如此决绝推开他。
青年身穿红袍,那背影,本该明艳张扬,偏偏满头银发甩动时,肩胛骨若隐若现,勾勒着清薄的背。
那么的伶仃,又脆弱。
闻笺捂了捂心口,用力扣扣五指,仍抵不住满身冷汗浸得里衣湿透,勉强镇静下来,便又听到那人说话,声音微哽而涩:“弟子很感激师尊又给我上了一课。”
“原来爱有无数种方式。”
“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难堪,甚至可以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从今往后,这便是,我爱你的方式。”
那抹红影走得很慢,仿佛从榻边走到门口,便生生抽空他大半力气。
良久后,那人扶在门框,背影孤寂单薄,站了许久,忽然开始没头没尾自言自语:“只能止步于师徒,笑话。”
“来人!”
顷刻间,门口跪下名内侍统领:“尊主。”
“传令下去,本尊要——”青年挺拔腰杆,直视前方,一字一字吐出口。
“纳男妾。”
统领哑然偷瞄两人,他们魔族倒没这般墨守成规、恪守人伦,师徒恋虽不常见,但也不至于为人唾弃。
对比起前些日子强抢自家父君小妾的那位狂魔,这师徒道侣着实不值一提。
只是……堂堂玄胤仙尊,仙门首座,还贵为尊主师尊,当妾,这……不是变相折辱人么?
统领不忍抿唇。
他们虽恨极道貌岸然的仙门,但他们爱戴自家这位出生仙门的魔尊。
而魔尊可是仙尊一手带大的,于情,他们爱屋及乌,于理,也可从尊主身上窥见一斑,这位仙尊绝对值得一敬。
士可杀不可辱啊。
定是尊主的气话,只是想叫人服个软,奈何仙尊也是傲骨铮铮,宁可吃苦头也不低头。
唉,气言最伤人心,统领怯怯未动,欲言又止,终是怕自家魔尊日后懊悔,便大胆劝谏:“尊主,此举怕是不妥。”
陌归尘冷然拂袖:“怎么!本尊的魔宫要跟他姓闻?”
“属下惶恐!”
面对魔尊的大发雷霆,统领心头一跳,冷汗簌簌掉落,骇然磕头,“尊主息怒,属下领命。”
“青栀,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闻笺放缓了声,“听话,别再耍小性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