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晟也在书房内,正陪着君太师下棋。
书房传出君太师朗朗的笑声,可见兴致极高,“悔一步,悔一步,让让为父嘛。”
等季绾跨入门槛,父子二人闻声看来,一个捋须温笑,一个朝季绾招招手。
季绾走到君晟身边,朝对面的尊长敛衽一礼。
相比妻子,君太师为人亲和温厚许多,让人搬来一把圈椅,请季绾落座,想要下完这盘棋。
君晟却将白子扣在棋盘上,做出认输的动作,可观棋局,白子明显多于黑子,且未收官。
君太师指着棋局哼了两声,私下里是个能在长子面前调皮耍赖的人,颇令季绾诧异,可观他气色,蜡黄中透着暗沉,凭借多年行医经验,隐约猜出君晟请她过来的目的。
果不其然,君晟收起一颗颗棋子,请她为父亲把脉。
君太师撸起衣袖大咧咧道:“府中大夫多次诊脉,没有异常的。”
“您今年五十有五,气色不及祖母,没有异常也该多做调理。”
“调理了,不见效。你带着。。。。。。绾儿多回来几趟,为父气色定然会好些。”
听得称呼,季绾心下一动,挽袖搭在他的脉搏上,片时,缩起手指,面色凝重,“敢问太师,府上有几名大夫?”
“太客气了,都不像一家人。”君太师嘀咕两句,随后答道,“两名,都是老伙计了。”
君晟听出异样,用目光询问。
季绾耳语几句。
君晟面容渐冷,紧紧捻住指尖的最后一颗棋子。
有人给父亲投毒,府中大夫瞒而不报,是否被人收买了?
“陌寒。”
“在。”
守在书房外的陌寒走进来,跟在君晟身边多年,一听主子的语气,便知事态严重,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
君晟将棋子丢入棋笥,淡淡道:“将曲叔、鲍叔带去地牢。”
君太师眯眸。
府中的地牢可是专为拷问等秘密之事设的。
两名大夫被带去审讯室的消息很快传到徐老夫人、谭氏和沈栩的耳中,三人问询赶到时,两名大夫已被陌寒抽打得体无完肤,哭喊着说自己不知情。
君晟静立其中,将一张罗帕盖在一人的伤口上,指尖嵌入其中,疼得那人撕心裂肺。
哀嚎声回荡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沈栩静静看着面不改色的君晟,俊面泛白,即便君晟不再是太师府的子嗣,依旧能我行我素,府中不仅无人敢拦,还都在尽力配合。
要有多久,自己才能夺回属于嫡长子的威严?
牢房里,伤口迸溅鲜血的大夫不堪受刑,嗫嚅道:“长公子饶命,我说,我说!”
君晟收回手,接过侍从递上的湿帕揩去手上的鲜血。
大夫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我二人被收买,趁一次太师染了风寒,开始在他的汤药里投毒,之后转为引入药膳,剂量极低,可慢性毒发。”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包括君太师,难怪他的身子骨每况愈下。
君晟勾过一把长椅落座,“受何人指使?”
“那人不准我们打听。”
“不识的人就能收买你们?”君晟呵笑,“重金收买你们毒杀雇主,良心呢,喂狗了?”
两人羞愧,在君晟脚边不停磕头。
季绾又依次为徐老夫人、谭氏和沈栩把脉,三人脉象无异常。
说明与家仇关系不大,很可能涉及到朝堂上的利益。
有人要动君氏。
君晟问向二人,“下次接头是何时?”
为了将功补过,两名大夫争先回答,“下月初五。”
君晟看向陌寒,“控制他们,顺藤摸瓜。”
陌寒:“明白。”
金主有意隐瞒身份,但只要接头人还会现身,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在此之前,不宜走漏风声。
徐老夫人和谭氏不约而同看向沈栩。
沈栩垂眸,君氏仍然把他当外人,才会在君晟一句“不可走漏风声”时,不约而同警告他。
那为何还要让他知晓呢?
因他是嫡长子,府中大小秘密都该让嫡长子掌握的,所以祖母和母亲会允许他目睹这一幕,但又从心里不信任他。
默了默,他抬手作揖:“孩儿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