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今的境遇也算是对调了,不是吗?”华采衣的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很缓,“其实你现在最聪明的做法不是激怒我找出破绽,而是煽情一下卖卖惨,或者痛哭流涕求个饶,也许我会心软。”
“你会吗?”亚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别以为我不了解你,我了解你的母亲,了解你的父亲,五年的光阴也够我了解你,你看起来不争不抢逆来顺受,但你比谁都叛逆,也比谁都心狠,你要是心软,根本活不到今天,相反,我看中的一直不是你的乖巧,我能留你到现在以至于给你机会反制我,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和你妈妈一样,总是带着不甘,总是有反抗的蛮劲,要不是我确实不喜欢男人,你长得这么对我胃口,性子也这么让我欢喜,说不定你早就在我身下折服,巴不得和我夜夜笙歌,也会因此爱上我——啊!”
一声凄厉的喊声含糊不清,锋利的刀刃沾满血迹,华采衣轻轻甩了甩手腕,一截舌头从刀背上滑落。
“我实在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你好像也确实不清楚如今的处境,为什么总要提‘爱’呢,明明那样不配,却又总想玷污,那就闭嘴好了,太吵了。”
华采衣像冷酷无情的机器,无视亚瑟的痛苦与癫狂,只进行压制和血液的采集,好似失去了所有情绪与情感。
一阵敲门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姜焕温柔的询问:“一一,我这边已经解决好了,人都救出来了,普遍都是受重伤但保住了命,杜伊铭昏过去了,晕过去之前向我保证会解决你血液的问题,你那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华采衣像是猛然惊醒,手抖了抖,眨了眨眼睛,一瞬之间,所有的情绪与鲜活的气息,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里。
只有姜焕能让他的情绪往正向的,鲜活的,幸福的方向跃动。
“可以了哥,你可以进来。”
木门被推开,华采衣转过身,看着姜焕含着关心的眸子,过往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如同水性不好的人临近溺毙得救,大口氧气灌进肺腑,解脱感涌上,冰冷的机器重新运转,于此同时,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华采衣微微歪着脑袋,眼泪顺着他的鼻梁缓缓下落,坠至嘴角,又隐没在下巴之下。
没有委屈,只是释然。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即使这样充满戏剧性,不宏大,不持久,充满机遇,充满气运,却又如此真实。
姜焕的心脏震颤不已,他上前一步环抱住华采衣,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将他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抚摸着他的发丝,他不言不语,却是最好的安抚。
…………
几乎是姜焕一手处理了后续所有工作,清理了战场,临时重建了“云腾”,因为除了他和华采衣,“云腾”的其他人都受了很严重的伤,稍微轻点的都尽力地帮了忙。
“死亡骷髅”那些人部分倒戈了,一些忠诚的人当场自尽,剩下还妄图反抗的被姜焕通通解决了,毕竟没了亚瑟,“死亡骷髅”就成了一盘散沙,本就不算很高的战斗力大大削弱。
与此同时,他还清理了一下“云腾”内部,把索尔这些人该杀的杀了,该驱逐的驱逐了,毕竟他最讨厌被所谓的“自己人&ot;反咬一口。
他们并没有杀死亚瑟,因为死亡不能让他赎罪,杜伊铭醒来后就立马着手亚瑟与华采衣的血液研究,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匹不匹配一说,只是亚瑟刚好对华采衣的血反应比较快比较敏感而已,而姜焕是因为他的异能已经是最高配置,华采衣血液当中对异能的提升作用只会让他遭到反噬,相当于触顶反弹。
因为亚瑟的血能够很好地控制变异兽,所以姜焕打算利用这点,放亚瑟的血来控制那些变异兽不再伤害人类,而是为人类所用,他会把控每次放血的量,足够让亚瑟虚弱到命悬一线,却又无法死去,等血养到一定程度再继续放,如此循环往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也算是让他的生命在结尾处终于有了正向的价值。
这几天姜焕都没让华采衣帮忙,一直在让他休息,说是他的情绪起伏太大了,要好好窝在房间里修养一下,这让断了好几根肋骨还摔断了腿的黎墨颇感无语,天知道她这个伤残人士稍微好了点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帮忙了。
这一天,姜焕回来得很早,笑着拉着华采衣在沙发上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发绳,那个发绳很大,要绕好几圈才能箍住华采衣的头发,它是由四种不同颜色的绳子交缠在一起打结而成,打结处还坠着一串珠子,珠子被打磨得很光滑。
姜焕让华采衣背对着他,帮他扎好头发后拨弄了两下珠子,华采衣想回头说点什么,被姜焕拦住了。
“嘘,让我抱会儿。”姜焕抓着华采衣的手背从背后拥住了他,低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嗅闻着他的头发。
“你知道吗,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会伤害你,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那不怪你,你是被控制的……”华采衣微微偏了偏头,因为他转头的动作被姜焕用脑袋顶回去了。
姜焕用鼻尖描摹过华采衣的侧颈,又辗转到华采衣的肩膀,之后又来到了华采衣的下颌。
“我好害怕会失去你……”姜焕轻声说。
这次华采衣终于转过了头,捧着姜焕的脸和他鼻尖抵着鼻尖,眼睛望进他的眼睛里,“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姜焕重重吻住了华采衣的唇:“那就让我从彻底拥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