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景辞楹问道。
“老年人听起来比他大了那么多,万一我走在他前面怎么办?我走了以后谁照顾他?但后来也想开了,我本来就是要走在他前面的,可……”
季抒怀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像是在诘问,又像是在感慨,“可是没想到,他先走了。”
大概这些日子已经在心中认识过无数遍这个事实,因此季抒怀已经有些脱敏,只是神色有些怅然。
于是想要继续说下去。
“我……”
只是刚开了个头,喉咙却突然一塞,像是堵了一块湿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季抒怀本以为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切都已经过去。
但今日再提起时才发现根本没有。
这些年和陆迷在一起时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他甚至能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陆迷为了和他作对故意打了一枚黑色的耳钉跑过来让他看,试图让他生气。
但季抒怀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那枚黑色的镶着钻的耳钉,很像陆迷的眼睛。
黑亮,灵动,像是迷途的小鹿,又像是狡猾的狐貍。
想到这儿,他突然有些不可自控,情绪像是开闸的水向外喷涌,只是一刻便冲垮了他用许多个日夜才建好的河堤。
为了不在景辞楹面前失态,季抒怀立刻转过了头去看向窗外。
“季先生?”景辞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叫道。
季抒怀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颤动,好在有桌布遮挡才没有暴露在人前,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只是转头静静地向外看去。
“窗外的夜景真好。”季抒怀突然说道。
说完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突然意识到了不合适,于是下一句话在舌尖转了个弯,终究被他咽了回去。
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充完了整句。
“只是有点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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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已是很晚,季抒怀本想送他回去,但被景辞楹拒绝。
毕竟这里离医院也不远,一会儿就能走回去。
季抒怀见他不愿也没有坚持,和他道了别后就让司机开车离开。
景辞楹则一个人向医院走回去。
这顿饭其实吃得很愉快,季先生是一个很会照顾他人的人,和他在一起舒服得像是如沐春风,和裴松霁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因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陆迷会爱上季先生,毕竟连他一个打工人都有些抵御不住这样有魅力的老板,更何况是彼时十几岁的陆迷。
大概是怕他厌烦,因此一顿饭中季先生并没有长篇累牍地讲述他和陆迷,只廖廖说了几句。
虽然季先生并没有说过自己有多爱他,但每次和景辞楹说起陆迷时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