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江蕴白听到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却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两人,而是两名曾经对他有些仰慕之思的戒律堂弟子。
“师兄,谢前辈的阵法那么厉害,我们为什么还要巡查啊?以江蕴白那小五行阵都破解不了的水平,怎么可能跑出来啊。”
“废话真多。掌门有令,你我执行就是。不来巡查,真跑了你负责把人抓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既然江蕴白极有可能是那个播撒心魔之种的人,那不是应该把他一个人关押在这里,不让他和任何人接触吗?”
“这又不是你崇拜谢前辈布置的阵法的时候了?”
那师弟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随着大门打开,江蕴白终于看见了外面的景象,那条长廊,这里是镇魔塔……?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这是被关押起来了,还是被那两个人!
他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连谢不尘和沈清川的名字都不敢去想,尤其是谢不尘。此刻,想到谢不尘,他脑内只有无数不敢细思的恐怖念头——
谢不尘也是穿越者?不像,那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穿书的这件事的?他究竟还知道多少?
还有,谢不尘让他好好想想,到底是要想什么?!
那两名戒律堂弟子开启牢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江蕴白满目恐惧的样子。
平心而论,江蕴白现在的神情并不算扭曲,和他之前引得一众人神魂颠倒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区别;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恐惧是真实的,反倒比他曾经故作可怜时更有说服力。
但两人此刻看着他,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别说爱慕了,连怜悯都没有分毫。
看到过来的人不是谢不尘和沈清川,江蕴白却是松了一口气,他艰难地走到阵法限制下所能到达的最接近两人的位置,焦急恳求:“许师兄,姜师兄,你们真的相信我是那种人吗?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为人……”
“带妖王进我派禁地的为人?还是在听说青丘旭孟玄诉杀人以后感到得意,觉得这是他们为你吃醋,能体现出你的魅力的为人?”
许师兄不悦道:“你还以为自己很有吸引力吗?我知道你,你从前就是把我们当成你的狗,觉得你招招手我们就要为你卖命!”
“我不……”
江蕴白又想开口,被再次打断:
“还是安安静静地待着吧,别白费力气了!”
许师兄转身就走,这两人一走,他就不知道又要在这里待多久了。想到这点,江蕴白忍不住继续乞求道:“求求你们了,至少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许师兄转过了身,露出很不耐烦的表情:“江蕴白,你到底什么毛病?是觉得你问什么,别人就要答什么吗?”
说罢,许师兄不再理他,径直离开。沉重的大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江蕴白突然听见了一同前来的另一人的声音: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没有阵法的存在,你早就死了。”
这绝对不是善意的提醒,其中只有深重的仇恨。
……
“有往事重临的感觉,”谢不尘沉吟道,“应当不是幻象。说不定我们真有什么前缘呢?”
他说得肯定,单凭沈清川的心性就可以排除幻象之类的可能,更别说沈清川最近剑道进境极快,若非道心澄明,不能有如此成就。
“你还记得秘境之中的事吗?我那时在幻境中看见自己身处一座大宗门之中,你不仅是掌门,还是我的师尊。”
谢不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能将这件事说出来,不由错愕。
“也许,我们真有一世是师徒呢?你说对吗,师尊?”
他随性惯了,说这话时还是刻意贴在沈清川耳边说的,那“师尊”二字震得沈清川耳廓一阵酥麻。
“你怎么胡乱叫人师尊?”沈清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撑着桌案就要起身,谢不尘感受到了他的挣扎,将他按在怀中。
他没有料到这师尊二字会造成这么大的反应,沈清川气恼异常,当即就想要挣脱出去。谢不尘想了想,换了个称呼,试探性地问道:“那叫什么?掌门?”
“……别这么叫我。”沈清川身形微僵,他自然听出谢不尘声音中的戏谑,却也不敢再和谢不尘拉扯。他的衣襟已经在拉扯中变得有些散乱了,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现在几乎是被谢不尘圈在怀中,彼此的温度令他觉得极其心安,只是在产生那种熟悉感之后,沈清川的心底却总萦绕着“失而复得”四字。
他的心中似有朦胧的念头,却被刻意避开,不愿深究。
谢不尘环着沈清川的腰身的力道又大了些,他撩起沈清川有些凌乱的发丝,露出白皙的颈侧和泛红的耳垂,落下一串轻得算不上吻的吻,这样蜻蜓点水般、只能称之为触碰的亲近却让沈清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将五指穿过沈清川的指缝,问道:“为什么呢,是不愿意让我做你的徒弟吗?你看,我们如此契合,我觉得做师徒也挺好的。”
突然间,他产生了一种没有由来的、有些委屈的情绪。
沈清川看着两人交织的手指,听见谢不尘的话,心中蓦地涌起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下意识地,他开口道:“怎么可能,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徒弟,也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徒弟,但我……并不想只是做你的师尊。”
仿佛了却心愿似的,说完这番话,那种积攒多年的深厚情绪骤然一轻,沈清川微怔,转过头,与谢不尘目光相对,两人眼中俱是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