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荀星河顿时失了倚仗,没长骨头似的一下歪倒在沙发上。
茶几上是他睡着前贴到玄关墙上的便利贴,应该是被池旭撕下来的。上面画了个拿快递的小人,还有个和小人一样大的气泡,写着:已签收。
“你买什么了?”荀星河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池旭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但怎么看都像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随手打开的电视里正好在插播广告,荀星河懒得换台,又百无聊赖地转头去看小朋友做饭。
做饭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人。
池旭的外套进门时就脱掉了,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精壮的腰身上系着一条颇具喜感的粉色围裙——那是某次超市打折荀星河不顾抗议硬放进购物车里的。
他站在料理台前有条不紊地切着菜,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一时显露无遗。
荀星河盯着围裙系带看了许久,食指难耐地动了动。
啧,烟瘾犯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藏烟盒的地方,又思考一番拿出来的后果,向来无法无天的荀大少爷理直气壮地怂了。
也不知道这小屁孩跟谁学的,小小年纪活得像个自律老干部,不仅严于律己,还要严以待他。
实在可恶。
这么形容似乎有点不太对,毕竟这条狼崽子在某些事情上跟自律两个字一点也搭不着边。
也就是表面乖巧,实际上横冲直撞凶得很。
好在,这股凶劲暂时很合他心意,否则他也不会因为阴错阳差的春风一度,就不明不白地跟人回家待到了现在。
是的,阴差阳错。
他和池旭的相遇完全是一个意外。
三个月前,樊城曾经盛极一时的荀氏公司正式宣告破产,混吃等死多年的荀星河二话不说,立刻收拾东西,一脚踹开便宜爹找地方庆祝去了。
他和荀致的关系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很差。
荀大少爷终日的乐趣就是和他老子对着干,力求把人气得住进医院,一命呜呼。
不像父子,倒像是仇人。
荀氏破产,第一个幸灾乐祸的就是他。
荀大少爷自认事不关己,可惜别人却不这么想,当晚便成群结队地将他堵在了一家常去的酒吧里。
“别急着走啊荀大少爷,赏个面子喝杯酒怎么样?”
这副来势汹汹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一杯酒就能解决的。
“林轩?”荀星河认出对方,心里明白今天这遭怕是躲不过去了。
敌众我寡,好汉不吃眼前亏,荀星河双手插进裤兜,点了点头,“行啊。”
他这些年混账事没少干,在场的人跟他多少都有些过节,其中尤以林轩为甚。
究其原因,大约是他顺手给某个小姑娘播了通报警电话,成功把林少爷送到局子里蹲了几天的缘故。
没想到一朝失势,旧账全都一窝蜂地找上门来了,还是约好的。
同为家里的败家玩意,荀星河从没见过这帮人如此团结的时刻。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是他另类的成功。
成功让一群败家玩意团结起来的荀星河在半隔断包间里的皮质沙发上从容坐下,一双长腿以极为放松的姿态交叠在一起,下巴一努,反客为主道:“坐。”
“荀氏已经破产了,你这副少爷做派是做给谁看?”从他说话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咬牙切齿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