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师。”
“荀师。”
……
从办公室出来,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荀星河一律矜持点头,就算应过了。
临近年关,公司手上的项目不多,全都在忙着做年度总结报告。
荀星河是老板,不想做也没人敢逼他,唯一敢多嘴几句的傅悦时,一开口就要面临他的辞职威胁。
上回傅悦时拿度年假威胁他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小半年后,荀星河的报复还是来了。
“荀师,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小半年过去,公司规模扩大了近一倍,原来随便逗两句就能脸红耳热的前台小姑娘已经能熟练和荀星河开玩笑了。
荀星河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长风衣,修身又挺拔,桃花眼一弯,风度翩翩招人得很。
“婷婷今天又漂亮了啊。”他习惯性调戏了两句。
婷婷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荀师这张嘴就跟在蜜里泡过似的,见谁都能花言巧语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确实是有些的道理的。
尤其是越好看的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就越信不得。
“这不是快放假了嘛,先摸几天鱼让自己适应适应。”荀星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颗奶糖,路过前台的时候往她面前随手一扔,“请你吃糖,回见。”
糖纸壳上趴着一只白兔,满脸写着“快来吃我”。
婷婷捏着糖纸壳,对着荀星河的背影自语道:“真是的,还像小孩子一样。”
从来没听说过放假还需要提前适应的,这种歪理估计也只能适用于他这样完全可以躺着吃分红,却又出于某种原因,逼不得已兢兢业业来上班的万恶资本家。
但以荀星河的性子,这话大抵也就这么一说。
谁不知道荀师是个较真大魔王,一点点细节,都能自虐般一个人反复改到深夜。
出了公司大门,荀星河开着车去了樊城城郊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疗养院。
大约四五个月前,也就是他胃痉挛进了医院之后的那段时间,荀致查出了肺癌。
医院电话打到他手机上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新型的骗术,直接回了句“早期还是晚期?晚期的话让他早点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电话里远远传来荀致气急败坏的声音:“说了不打不打,有什么好通知的!让他给我滚!”
随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医护人员被这副父慈子孝的场面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荀星河最后还是去了。
说是爱心泛滥也好,圣父心发作也罢,他们之间总归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而且他也想看看,自私自利独断专行了半辈子的这个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
没想到,到了医院,荀致却提起了一件令他耿耿于怀许多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