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下子又那么吵,安生脑海里却都是厉雅江刚才那声“安诺”。“厉雅江,”她仰头看着这个男人,“你过来一下。”
“56,我先和安诺……”
“我有事找你。”她一字一字地重复,“你过来一下。”
事情的结果很显然,厉雅江没有“过来一下”,有安诺这个磁铁在,他瞬间转化成灰扑扑的铁块,怎么可能过来?
安生在厨房里择芹菜叶子,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她回头,是厉择齐。“爸,您来干什么?”她赶紧站起来,“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需要把菜刀,”厉择齐咬牙,“我去砍死那丫头。”
安生顿了一下,抄起菜刀说:“哪,给您。”
这下是厉择齐被噎住了:“既然你有这个心,你不过去看一看?”
“我过去看有什么意义,他们该聊的还是聊,该热乎的还是热乎,别人不知道,”安生笑,“您还不知道啊?”
“那你就这么等着?”
“不等怎么办?”
“我以前还以为你像你妈,可你比林青青差远了。她如果是今天的你,”厉择齐眯起眼睛,冷嗤一声,“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您怎么像教唆我们打架似的?”
“打就打,只要不把雅江那小子给打死,给我能留个后。”厉择齐冷笑道,“孩子,这是在我们家,你怕什么?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替你出去伸张正义吧?”
“你怕什么”和“你比林青青差远了”这两句话简直如大杀器,一直在安生脑子里回响。
安生眼睛闭了闭,脑海里又想起安诺那副妖娆妩媚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去了花园。
厉家花园不大,但因为厉择齐特别喜欢植被,所以不大的花园满满当当全都种满了东西,搞得和森林公园似的。以前厉择齐就说,他的花园要是在以前的战争时期,藏一支游击队队伍是完全没问题的。
安生是从厨房走到花园的,那是厉家大宅的后门,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厉雅江的声音,她原本的计划是冲出去不分三七二十一大骂他们一顿再说,但是到了现场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在香港吗,为什么来我家?”
“不管怎么说,厉伯伯的生日也是大日子啊,就算作为老邻居,我也该来祝贺一下是不是?”厉雅江的态度似乎有些不耐烦,但安诺始终是轻飘飘的,“怎么?你还不欢迎啊?”
“不欢迎。诺诺,”厉雅江抿唇,“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我没听明白怎么办?”
“没听明白那我告诉你。”这话刚落,四周突然出现低沉的男声,竟是厉择齐。
安生吓得恨不得从草丛里钻出来,可厉择齐就直直地站在她前面,她甚至能看到他的裤腿。厉择齐说:“诺丫头,说吧,你没明白什么事?”
“厉伯伯,我……”
“按道理我是不该管你们小孩子的事,我儿媳妇都不管,我这个当公公的有什么权利管?我也算是看着你们长起来的。诺丫头,凡事别做得太过了。我儿媳妇是个肉包子任你们揉捏搓打,但你该很明白,”他冷笑,“她爹我不是。”
“老头你在这干什么?”厉雅江扬声,“你回去。”
“我也不在这多待。我只说三点。”厉择齐挣脱儿子要拉着他的手,“第一,雅江和安生的婚事,是我力主的。至于这其中原因,你最好知道,就算雅江蒙在鼓里,我都清楚。还是那句话,你太厉害了,厉家不会要你这么厉害的儿媳。
“第二,你未婚先孕的事,是我透露出去的。你以后不要把事情怪在我儿媳身上,为什么我透露,还是怪在你太‘厉害’了。我儿媳能忍你,雅江也能背下这个黑锅。但是我这个老头子没那么大耐心。”
“诺丫头,”厉择齐敲了两下拐棍,“这第三句话是要劝你的,人要识相。”
话落,他便走了。耳边只剩下一声声拐棍敲地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低沉而又清晰,一下下如同砸在人的心上。
直到厉择齐的拐棍声都快要听不见,安诺才又发出“嗤”的一声轻笑:“你相信老头子的话吗?”
厉雅江还是那句话:“你回去吧。”
“他倒是会做好人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真敢说啊。”安诺转身看向厉雅江,踮着脚,突然凑近,她的唇那么近地靠近他,仿佛再一眨眼就会贴上他一样。安生屏住呼吸,突然大气都不敢喘,只听安诺声音宛若天籁:“我做掉的那个孩子,他居然敢说不是你的。”
看不清厉雅江是怎样的表情,他还是那句话,语气平静:“你回去吧。”
这次甚至是身体力行,他抬腿就走。
可是走了两步,又被安诺抓住:“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什么叫好好地过你的生活?”
厉雅江沉声道:“你是你,我是我。”
“你是你?”安诺的声音仿佛瞬间置入冰霜,她顿了顿,似是冷笑,“和那个丫头片子?”
他没再说话。
“厉雅江!你搞清楚,你别说得我像第三者似的,她才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要不是你爸在中间作祟,你敢说你不会娶我?”
“我敢说。”厉雅江停了一下,“倒是你呢,你敢不敢?”
安诺呆住了:“雅江我……”
“老头子刚才说得太片面了吧。当时主张我和安生结婚的,不光他,对不对?你爸安景良明确说了,要么是留在国内跟着我,什么都不会有;要么是拥有良信和那几栋房产。这个选择56不知道,可是你,你敢说你不知道?”还没等安诺回答,厉雅江又说,“或者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财产拿过来再说,反正我会停在这里等你?反正结婚了也可以再离嘛,对不对?不会耽误你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