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鹤听出他话里指的是自己被裴南屏打压一事,眉心几不可见的轻蹙了下,“沈先生谬赞。”
“知懿都跟我说了,是你在藏北救了她两次。我和我爱人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救了她等于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沈钰无比真诚的说道。
“裴先生事业风生水起,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日后若有需要,请裴先生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裴松鹤陷入思忖。
他本以为沈钰与裴南屏私交甚好,连女儿都能轻易许给对方,定会站在裴南屏那边冷待自己,却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看来沈钰为人倒是正派,是非分明。
只可惜,误信恶友,也小看了京城这滩浑水。
“爸,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吃饭吧!”沈知懿晃着沈钰的手臂嘟囔道。
沈钰拿自己的掌上明珠没有办法,对他们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带着沈知懿走向停车场,离得老远还能听见她吵着要吃爆肚……
回忆如烟散去,裴松鹤从思海中拔出。
现在想来,那是他记忆里沈知懿仅有的幸福时光,后来再次相见,她已经家破人亡。
他险些忘记,她也有过如此烂漫娇纵的一面。
至于那条金刚结,早已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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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裴家老宅。
接连几日绵绵细雨过后,别墅地上铺满了掉落的柏树叶。
佣人小徐正拿着扫帚满脸不情愿的清理,以至于在看到裴松鹤时,那厌恶的神情还没有转变过来。
“裴……裴总。”她吓得抱着扫帚不自觉向后退。
裴松鹤恍若未见,径直来到客厅中。
白晴忙着对后天宴会上酒水单的事情,瞥见裴松鹤进来,神色掠过些微不悦,又瞬间换上了热情娴雅的嘴脸。
“松鹤,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我们刚吃过午饭,要不让小徐给你做碗炸酱面?”
“不必了,我已经吃过饭了,我是来看姑姑的。”裴松鹤目光沉沉,语气冷淡。
白晴把酒水单放到旁边,搪塞道,“啊,一小时前给你姑姑吃过药,她这时候应该睡了。”
“没关系,我上去看看就走。”他不动声色道。
白晴不再阻拦,冲他温和一笑。
那笑容里掺杂着不易察觉的鄙夷和反感。
裴松鹤突然想到什么,从黑色手提包里拿出沈知懿送他的那盒虫草,递给白晴。
他还未开口,白晴便欢喜的接了过去,笑眯眯的说道,“哎呦,松鹤你来就来呗,非节非日的,还带礼物做什么,这也太见外了!”
她打开盒子,指腹捻起一根仔细查看,“这虫草品质不错啊,听说这东西对老年人有好处,前些天我还想托人去西藏买一点呢,多亏我没下单!”
裴松鹤眉目微垂,站在那里像看跳梁小丑般注视着她,清寒的音质里透着暗讽,“这不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