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时间变得难熬了。
下班之后的时间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好像变成了一个每天不断吞噬着他的黑洞。
他原本一直是个安静的人,但是现在安静本身却成为了一种折磨。
易丽芳被很好地安抚,心想自己一定要努力尽快适应业务,她再次道谢,却发现周遇对着手机在缓慢地出神。
没得到回应也没关系,易丽芳继续翻开资料,不过在那之前,她瞥见了周遇换了手机锁屏,不再是赵黎口中的那位“郎才女貌”,而是一只毛茸茸兔子的图片。
周遇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然后又推远了一点,他今天只发了五个句号。
越来越少了,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大概吧。
陈茉恢复单身,夏莉斩断情丝,既然两个人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夏莉提议说要丧事喜办,周末去庙里拜一拜,捐点香火,求一求事业运和财运,爱情什么的,算了吧。
陈茉泼她冷水:“问题是不长腿的钱难挣,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桃花是它求你,财运是你求它,能一样?”
夏莉说:“天下的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算上我一个?菩萨什么时候能听听我的心声!”
陈茉说:“有钱人供奉多少香油钱,你才供奉多少香油钱,榜一大哥的心愿还没实现,排号到多少能轮到你?”
“心诚则灵,菩萨怎么会像你这么庸俗!”
陈茉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不过秋意渐凉,去寺里看看枫叶也是很好的,杜牧不是说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归宁寺一直香火旺盛,和市区隔得又远,夏莉和陈茉约了一个大早,陈茉定了五个闹钟艰难起床,正想表扬自己十分难得,却发现夏莉整个人消失了。
这很反常,陈茉是拖延症晚期,夏莉则靠谱很多,往往都是夏莉穿戴整齐给陈茉打电话,而陈茉一边掀被子一边喊,啊啊对对,我已经下楼了!
发微信不回,打电话关机,这年头还有人手机关机?就算放鸽子也不可能一声不吭,陈茉有点担心,打了车直奔夏莉家。
夏莉的父母给她买了一套小户型,程翊也有一套,而且在同一个小区,当时他们刚刚毕业不久,打算结婚,两家的父母就这样安排了起来,还约定订婚之后再一起合买一套地段更好的大房子用作婚房。
这样一家一套婚前财产,一起又一套共同财产,公平合适。
是很公平,而且很合适,唯一不合适的地方就在于这两个人没过多久就吵到分手,后来程翊跑去澳洲,订婚也不了了之。
陈茉一直很羡慕夏莉这一点,她也很想搬出来住,但是父母不同意,自己也下不了很强烈的决心,毕竟在家吃住能省下大半生活开销,她自己的薪水要存要花,都会宽裕很多。
夏莉的房子经常被作为朋友们之间聚会的场所,陈茉直接输入密码,一拧把手,门没有从里面锁上内保险锁,陈茉直接进门,喊道:“莉莉?”
然后她就看到穿着家居服的程翊含着牙刷和泡沫从盥洗室里走出来,一边抓头发一边惊讶地挑起眉毛:“陈茉,你怎么来了?”
陈茉一时间气得快窒息,脸色黑得像锅底,两只眼睛的视线恨不得要把眼前这个男的灼穿,程翊很莫名地刷牙,夏莉披头散发地像一只狮子似的从卧室里冲出来,一脚蹬在程翊屁股上:“进去,别出来!”
程翊乖乖听话,夏莉把盥洗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脸上挂出一副大大的讪笑,过来拉着陈茉的袖子说:“茉茉,你先坐。”
然后她用手梳了梳自己的头发,整理起来,陈茉阴森森地坐在沙发上,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色欲薰心。”
夏莉两只手捏在一起,姿态乖巧,接受批评:“你说得对。”
“菩萨是不会原谅出尔反尔的人的。”
“我把我那份香火给你,你去求求菩萨。”夏莉举起手握在胸口,“茉茉,你一定得原谅我。”
陈茉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轮到我原谅你,关我什么事,我是个路过的小丑罢了。”
夏莉垂下眼睛抠手指。
陈茉站起来大喊:“气死我啦!我真是……我恨不得把你脑子撬开夏莉!”
她指着盥洗室:“就这种男的怎么你次次都要捡回去啊,他不守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