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值得如此,只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点。”尔霄遨冷冷地说道,静静地反驳。
“我是不明白。”尔文芸红着眼眶注视着他的脸道,“我最不明白的是你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人的心不会永远一样。”尔霄遨对她的指责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早巳知道自己对于过往的无情,即使决心常被挣扎纠缠。
尔文芸神色飘忽不定,久久无语,似乎对尔霄遨的漠视感到又羞又恼,也对自己的无力干预感到气愤,在他面前,无形地,她感到自己顿时矮了一截。
“别碰艟艟。”尔霄遨沉声说道。
昂首高傲地看着他,尔文芸冷笑道:“这点我可不敢保证。”
轻叹了口气,尔霄遨无奈地道:“我不是在示弱,而是警告你,如果敢动艟艟半根寒毛,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话说到最后,他的脸庞已是布满了阴霾的凶光。
闻言,尔文芸脸上青红不定,眼梢微地抽搐,双唇也抿得死白,花了好些时间稳定气息后,语调颇硬地道:“别忘了你自己姓什么。”
话声未落,她提起皮包夺门而出,室内只留下短暂余音犹存,回荡在尔霄遨的胸口,却成了记忆崩溃的轰天巨响。
究竟是谁铸成了这场错误?尔霄遨闭上眼眸,在心底无声地问着。每个人都有错,但所有人的错竟却成了艟艟的罪,她有真和善,却常被恶所伤,前人留下的孽,要她赎到什么时候?
八年来,他逐渐明白楚治旭当年的话,艟艟看似拥有世间的幸福之最,但实际上,从她有生以来,危险不断、惊心有余,她的生命常如夏中雪,容易消失。
倘若不是真心爱她,一个平常人早就为保护她而心力交瘁了,八年来,三次的绑架,一回又一回的伤害,她的心早巳比常人脆弱,教他自责之余,也更懊悔自己昔日的盲目。
曾经恨她长达十年的时间,至今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竞拿三分之一的人生在憎恨她,这遗憾要他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弥补?只怕是穷尽今生,也偿不了对深爱的地所造成的创伤,即使她不知实情。
只是尔文芸的出现提醒了他以为早巳忘怀的过去,他曾说为了艟艟可以抛弃一切,但内心深处却仍犹存想为年少孤独的他争回一点东西。
他的名字是尔霄遨,但却是谁让他姓尔?他的姓氏并不代表着他体内流的血,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因为他只是个人家不要的孩子,是尔以群的恩赐,让一个原本没有身分的男孩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天空下。
喜悦并不长久,雷纳士·波瑟破坏了他所有的幸福,其外孙女更是彻彻底底地毁了他仅存的希望,从此他孑然一身,不到十五岁。
现在他想起这些前尘往事已不再有愤恨,却仍然烦心,因为岁月已逝,恩怨仍未了,昨日有一个尔霄遨,今日又是尔文芸,他已无怨,她仍在恨。
父亲死了固然悲惨,但有什么理由要他拱手放弃爱人?他是个男人,非凡中,只求平淡的幸福,与自己的最爱。
抵家时已过了晚餐时间,尔霄遨毫不停脚地寻找艟艟,心里的牵挂难以释怀,她生气了吧!气他的晚归与食言,会担心吧!因为他没给她半点讯息。
最后在他房里找到她,熟睡了,蜷在被窝里的她像个孩子,驻足凝视着她的小脸,多年来细致不变,只是更添美丽,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压根儿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变成情人,原来只打算照顾她至成年,哪知会有舍不下她的今天,命运捉弄吧!爱缘恨而生。
心思游荡偏又想起尔文芸,她没变,只是更攻心计,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家破人亡皆由雷纳士·波瑟一手造成,可是十九年前分开到现在,他们的人生已然迥异,尔霄遨想至此处不禁叹了口气,这场悲剧究竟还要多少怨才能弥补得了?
才轻坐床侧便惊醒了艟艟,她惺忪地睁开双眸,一见是他,微绽宽心的笑意,小手伸过去紧拉住他的衣袖,眉目间已兴奋得了无睡意。
“吵醒你了?”尔霄遨反握她温润的玉手,倾身在她颊上一吻。
“不,是我自己睡不安稳。”艟艟感受着他大掌的热力,对他的柔情报以笑颜。
“为了等我?”尔霄遨躺靠在她身侧,伸手拨开她掩颊的柔黑发丝。
“嗯!怕不知道你回来便跑到你房里等,本来是想到大门口接你,但太累了,想睡觉。”艟艟软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得已。
“傻瓜,如果你真到大门口吹风等我,看我不打你的小屁股才怪。”话虽如此说,但尔霄遨极是心疼她天真的痴情。
艟艟巧颜一粲,娇俏中透着灵气翩然,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你瞧,我这不是乖乖地窝在被子里了吗?很温暖的,要不要我分一点给你?”
“喧宾夺主的女孩,拿我东西来施舍我?”尔霄遨装摸作样地笑斥道。
努了下小嘴,艟艟不服气地道:“暖被人是我,温暖当然也属于我,不要吗?那就算了!”别过脸不理他,暗地里却是窃笑盈盈。
尔霄遨虽然不解于艟艟近日来的笑怒不定,但却知顺她的心意方为上策,“好,是我说错话了,不小气吧!还肯分我吗?”
回眸审视他,拿乔地斟酌了一会儿,艟艟掀开被子的一角,轻笑道:“欢迎!”
并没躺进去,只是伸手环抱她纤细的腰,尔霄遨用脸贴住她的颊,“为了报答你的好意,我想邀你一同分享洗澡的暖和。”
“我该接受吗?”艟艟故作推却,明眸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