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聂钊还站不起来时,哪怕他行事狠戾手段强硬,一副狼人样,但在陈柔眼里他依然是上辈子那个坐在轮椅上,白苍苍的老先生。
她忽略了他的性别,对他也没有世俗的,两性间的好奇,更没有任何防备心。
现在依然是,因为他太弱,就显得没什么攻击力。
虽然她脑力方面拼不过他,但在体能方面,不用看都知道,她比他更强。
再说了,前几天她专门跟他谈过,自己不是他原来的妻子了,她也暗示过他,双方要保持感,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暗搓搓套路她,陈柔不免就想好好敲打他一下。
她本是坐在床沿上的,挑起双腿再仰身,侧躺到他身旁:“那我陪你睡?”
她只有半个屁股在床上,聂钊是躺在床这侧的,他侧眸看妻子,眼神空空的,不过双手肘身,他缓慢的往里挪了挪,挪的时候两鬓的青筋在迅狂跳,还是伤的原因,锁骨上的伤会牵动全身肌肉,这样挪身体会比走路更痛。
艰难的,他挪出了一个屁股窝的位置,同时猛咳一气,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从小长在西方,却又有家国大义,能支援国家,还能讲普通话,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和一个病到站都站不稳还不忘撩妹的年轻人,这两者反差实在太大,大到陈柔看聂钊咳的面色惨白都不心疼,只觉得好笑,还想给他加点猛料。
他的衬衣解了三颗扣子,虽说大病一场,但毕竟是急病,来的快去的也快,胸肌也还没瘦光,此时白衬衣起伏,春光隐隐,陈柔故意伸手过去,一搭在衬衣上,一半触上他冰凉的肌肤,轻敲:“不舒服吧,我帮你……”揉一揉?
她想看看咳到喘不过气来的富先生还有没有能力雄起,继续他的撩妹大业。
她也准备好了,他要敢顺着杆爬她就捶他的琵琶骨,痛死他算了。
但是聂钊没有,他甚至没有扭头,面色也依然惨白,他突然声促,说:“你该吃下午茶了吧,下楼去吃下午茶。”
陈柔愣了一下,即将犯罪的小手往回收了收:“我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
“那就去练枪,我也该休息了。”聂钊声线平平,语气冰冷,只有胸膛疾起伏。
见她不动,他伸手压了一下床铃,一下不够,他又连着拍了好几下。
他看起来既紧张又急切,就好像她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疫,恨不能她消失。
陈柔的手都窜他琵琶骨上了,那儿贴着纱布,在持续敷药,她都准备好掐他了,但他非但不上钩还赶她走人,就搞得她特别无语。
她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这辈子目前也才,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挫折。
就,很,懵!
因为陈柔确定刚才聂钊有撩她的心思,也是他暗示了要她一起睡她才躺下的,可她屁股都还没捂热,他把床铃拍的啪啪响,是怕她非礼他,要摇人进来救他吗?
从解皮带被阻到摸胸肌被驱赶,陈柔又气又冤,都想不分青红皂白打人了。
也就在这时邝仔推门进来了:“三爷找我。”
目光落在陈柔的手上,小屁孩儿,他虽然立刻别开了眼,但勾起了唇角。
他在笑,笑什么,笑她撩人不成反要被赶走?
陈柔翻身坐了起来,撇了句:“好了你休息吧,我去练枪。”
她当然一出门就扬长而去,下楼了。
聂钊犹还躺在床上,面色阴沉,呼吸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
邝仔也不知道老板到底怎么了,看他面色煞白,浑身颤,试着问:“三爷,您是不是痔疮痛的不行了,我打电话让明叔抓药送到家里,我煎来给您洗?”
算起来聂钊躺了整整十天,时间不算长,倒也没生褥疮。
但他是个有痔青年,躺了太久又坐了几天轮椅,痔疮犯了,痛的要死,这也是为啥他明明脑上还有伤,却不肯再会轮椅,非要走路的原因。
他先说:“痔疮不痛!”
又说:“打电话问医生,我脑部的术后积气到底多久能消失?”
邝仔明白了:“颅内积气,您是恶心头晕,想吐了吧。”
转身就跑:“您再忍忍,我这就给您拿痰盂去。”
聂钊是颅内积血,在病灶周边做的打孔引流,术后颅内积气已经算是最小的后遗症了,但它叫他时不时就会犯恶心,头晕,刚才还差点吐了太太一脸。
他也早就憋不住了,只等邝仔拿来痰盂,一侧,一腔黄水喷涌而出。
翻身仰躺,他跟被哪吒抽了筋扒了皮的龙王三太子似的,筋疲力竭的闭上了眼睛。
……
据说这年头的九龙城,道上大佬们之间谁要杀谁不但不会藏着掖着,而且是公开的,牛逼点的大佬们想杀谁甚至会专门派人先上门,送一道战书或者追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