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昨夜被蛇缠了半夜,醒来只觉脖子上一片疼痒,好像当真被蛇鳞蜿蜒缠过似的,他睡得不好,可起早已成了习惯,到那个时辰自然醒来,睡又睡不着,心情恹恹不悦,沉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程玉写道:卯时四刻。
赵珩浑身不适,未清的余毒弄得他眼睛疼,脑袋更疼,好似有人拿只锋利的小匙在挖他骨头似的,沙沙作痛,闻言登时大怒,“又无早朝,这个时辰叫朕起来作甚!”
程玉欣赏着他脸上难得露出的,笑以外的神情,慢慢写道:晚上有宫宴,请陛下起来更衣。
赵珩凉凉道:“卿也知道,是晚上?”
程玉垂首,很歉然地写道:是奴欠考虑。
视线自然地滑落,正好落在皇帝脖子上。
从正面看,仍是白皙若玉的一片肌肤,不过,倘有心之人能接近皇帝,还敢扯开他的寝衣,便会发现,皇帝后颈靠下的皮肤上,青紫痕迹堆叠,烙在半分瑕疵都没有的脊背上,触目惊心。
他极小心,唯露出了一道青痕在皇帝后颈上。
远远望去,雪白衣领与乌发遮挡间,隐隐可见一点异色。
程玉心满意足地移开目光。
他见赵珩眉宇微蹙,想来是梦里实在被折腾狠了,便伸出手,拇指自然地贴在赵珩的太阳穴上,不疾不徐地按了起来。
赵珩有一瞬僵硬,随后马上便放松了。
程玉习武,力道掌握得极好,既不重得发疼,也没有轻得聊胜于无,闷疼随着他的动作减轻不少。
药绸下,赵珩双眼不自觉地眯了眯。
除了动辄发病和他极有可能是姬循雅这两个小缺点外,赵珩觉得此人简直可称贤淑。
头疼稍缓,赵珩嘴便闲不住,“玉卿温恭婉顺,朕见姬将军时,让你从今往后只留在朕身边,如何?”
他提得漫不经心,显然只是撩闲玩,程玉不便说话,欺负起来更有意思。
程玉面无表情地看他。
无他,只因赵珩这话说得太熟稔,不知先前和多少人说过了。
他指下微微用力,赵珩立时没空多言了,面上掠过一抹不虞,低低喘了口气,命令道:“轻些。”
程玉这才放轻力道。
两人又在床上呆了两刻,赵珩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此时天光大亮,赵珩又拽着程玉陪他悠悠闲闲地用了早膳。
至下午,放去梳洗更衣。
赵珩看不见,但只用摸也知道,他现在换上的朝服有多华美精细。
袖口,他捻了捻,果然还是凤凰羽。
要不然姬家人把凤凰羽纹自己脸上吧,几百年了,就不能换个新样子吗!
程玉见他揪着袖口不放,力道在大点就能把袖子扯开了,见赵珩不悦,他心情就有些好,又莫名地掺杂了几分不快,便过去,把这截可怜的袖子从赵珩的手里解救出来。
而后,躬身给赵珩系玉带。
赵珩随口道:“朕上次穿朝服,是快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