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一点沙哑的声音从喉中溢出,赵珩如初梦醒,猛地收口。
他与姬景宣少年相识,但自二人继位后,除了几次会盟短暂地会面过,之后相见时,中间都隔着千军万马,以至于赵珩难得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他记错了姬景宣的样子。
不可能。赵珩断然反驳。
气韵也相似,不过姬景宣当年还有点活气,他面前的姬循雅就俨然是个尸身未腐的漂亮死人。
好看得近乎诡异,令人遍体生寒。
尤其是他一身朱红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配上姬循雅这满身森森鬼气,结冥婚似的不吉利。
如果姬循雅新娘子,那他算什么,被活生生塞进棺材里,无辜受害的新郎?这个念头将赵珩膈应得不轻,刚一升起就被他狠狠压下。
他竭力收敛心绪,去看姬循雅。
姬将军垂眼,漆黑长睫微微下压,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赵珩。
模样很有几分悲悯的漂亮,若不是姬循雅手还按在他喉咙上,他一定很愿意仔细欣赏。
赵珩想,太像了。
倘若姬景宣没死在曲池,再多活几年,气质说不定就通眼前人一模一样了。
他的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连他都能莫名其妙地死而复生,姬景宣为何不能?
先前因为姬循雅隐瞒身份在他身边为奴,令他觉得二者绝无可能是同一人,但在看到姬循雅的样貌后,赵珩很难说服自己,世间真有两个不同的人能生得如此相像。
赵珩仰面,紧紧地盯着姬循雅。
帝王虽居下,却毫无示弱之意。
他眸光清正,内里含着几分烦躁与疑虑,还有点一闪而逝的惊愕,但诸多情绪中,唯独没有姬循雅期待的恐惧。
这与姬循雅意料中的场景截然相反,赵珩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令他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为何不害怕呢?
是因为你征伐天下,死于你手,如我这般的人亦不知凡几,于是你浑不在意?
“姬将军,”赵珩声音沙哑,“手。”
他这次倒没再给姬循雅一个耳光,一则他早不复当年能一耳光打掉别人几颗牙的神勇,他扇姬循雅一下,姬循雅连头都没偏,二则……赵珩闭了闭自己酸胀的脆弱眼睛,姬循雅长得太像姬景宣,对于这类长相清贵端丽的人,他向来只能狠狠心动刀,舍不得动手。
姬循雅大约没真想现在就将他掐死,大发慈悲地放松了力道。
甫一能呼吸,赵珩立刻挣开姬循雅的桎梏,猛地往后退去。
直到腰背咣当一声撞在车壁上,他才停下。
守在外面的靖平军军士对视几眼,目光中若有担忧闪过。
陛下被劫走,将军震怒理所应当,但皇帝多病羸弱他们都看在眼里,遭刺客劫持,很难说全然是帝王之过。
燕朗无言地摆摆手,示意不必管。
好端端地掺和进皇帝和将军之间的事做什么,嫌命长?
车内,气氛愈发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