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总容易会被皮相会惑,一张皮囊而已,你就这么喜欢?”恶鬼垂首,低柔,又阴阴测测地质问:“你说,你将我引为至交,可为什么我死了,你还活着?”
“你身边,为何还有那么多人?”
……
翌日。
赵珩伏在案头,眉宇紧紧地皱着。
陛下为处理国事一夜未眠是有的,宫人不敢进来打扰,只马上要到早朝时,内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案旁,轻声唤道:“陛下,陛下,该起了。”
赵珩一动未动。
内侍心中惶恐,大着胆子去看赵珩,不由得大惊失色。
赵珩颧骨上泛着一层湿红,他似乎太难受了,呼吸有些急促,又断断续续的。
更奇怪的是,赵珩跪坐着,膝头却端端正正地摆着那把古剑。
内侍胆怯地伸出手,去碰赵珩,不由得惊呼一声。
他这才发现,陛下身上披着的那件雪白外袍已湿得像从水中捞出来。
“快,”他疾步跑出去,“快传太医,陛下烧得很厉害!”
少年行上
赵珩少年时过得无疑是很恣意的。
赵祈对这个身份特殊的儿子娇纵宠爱之至,而他的兄弟们则对赵珩既提防,又拉拢。
况且,赵珩生得很不错,上天见怜,好像有意让他挑赵祈和戎鄞最好看的地方长,他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容貌俊美锋利得像一道刀光,可眼睛偏偏像父亲,天然的含情脉脉。
少年人样貌漂亮,看起来又无太多野心,每日只会同发小友人腻在一处疯玩,既不知结交大臣,也不明白树立个贤德的名声。
叫人感慨金玉其外,又让人不由得放心。
毕竟,供养一个尊贵且无用的小王子需要靡费多少呢?
赵珏看向昏昏欲睡的赵珩。
轻透的日光下,少年人白净的面容微微泛红,于男子身上纤长浓密的眼睫恹恹地下垂着,只泄出了丁点亮光,随着他摇摇晃晃的动作轻闪着,像只餍足的小豹子。
明明容貌已极靡艳,偏偏还不知收敛,发冠要用紫金,灿灿生辉,一室华光,锦袍是惹眼的银红,肩头到右胸口又绣了一条狰狞的墨龙,龙目怒睁,栩栩如生,直直地注视着赵珏的方向。
赵珩困得下巴颏一点一点。
龙头与人面相映,愈显人面靡艳,绣龙睥睨,二者若即若离,却仿佛下一刻,少年人就要将脸贴到龙身上似的。
赵珏微微皱了下眉,只觉他这个弟弟穿锦袍虽然好看,但未免太张扬了。
心中稍有不满,赵珏唤他的语气却很温和,“阿珩,阿珩。”
赵珩掀开眼皮,含混唤了声,“二哥。”
这么多年了,他官话说得还不好,黏黏糊糊的,一句简简单单的二哥也能让他叫得七扭八歪。
赵珏见他不起,道:“先生来了。”
“哪个先生?”赵珩不为所动。
赵珏淡淡道:“白岳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