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说两个人都要活下去。你难道不记得我多么讨厌你?”这句话,白缙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杀死一个本来就没有错的人,以此来满足自身利益,这不应该是我要去做到的事。我只报复我的仇人,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杀你。”
白缙却惊讶:“没有错?”他觉得他欺负江聿,除了骂不出几句脏字以外,还算欺负得“真心实意”的。这在江聿的眼里竟然没有错。
“一个只是为了追求自身平等以寻求公平对待的人,有什么错呢?我知道,你与那些罪犯本来就不同。”
白缙听到他说的这些话,被他弄得有些迷糊了。谁知道这江聿能够想这么多。果然是他欺负得还不够狠吗?白缙这样胡乱想了一下,也不打算在这里和江聿浪费时间。既然江聿不愿意杀死他的同类来满足他的利益,白缙就自己动手。
原著中写到符咒的唤醒,用了很多余小鱼的血。因为他的血还没有完全被异化,是这些感染者当中最为独特,也最能唤醒符咒的。正是因为知道需要很多血,白缙直接照着自己脖颈处的动脉捅过去了。
江聿大概也是反应不及,只能拦住白缙的手,但是那匕首已经浸没白缙的脖颈。鲜血已经从他的脖颈流淌下来,为了不浪费一滴血,白缙努力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血都流淌到祭坛上去。
他已经要成为蟾蜍人了,原本脆弱的动脉被捅上一刀就会死,可是现在捅上一刀,除了流出乌黑的血,就没有任何感觉。这些乌黑的被污染的血从躯体里流淌出来,沾湿祭坛,灌溉了符咒,符咒开始又再一次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些被污染的血,从这躯体里流淌出来之后,白缙的异变开始消退,甚至开始成为属于人类的最初的模样。白缙不记得原著中有没有提到余小鱼变回人类的这件事,但是能够最起码人模人样地死去,也能够算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现在江聿几乎要带着白缙的躯体,才不会让白缙直接因为失血过多摔倒。江聿说:“完全不必用这样的方式,还有另外的办法。”
白缙告诉他:“已经没有了。”原著剧情中,就是余小鱼的血才能够唤醒符咒。
“不。”江聿摇了摇头。
看到江聿这样笃定的神情,白缙忽然意识到,或许江聿真的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但不管那办法是什么,白缙最主要的就是维护剧情,就是成功让自己死去。他根本就不追求两全,所以白缙只能说:“我已经是必死的结局。这没什么。”
原著中说,要彻底变回人类的模样,就要将他身体里的污血全部排完。那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排掉所有的污血,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就是必死的结局。
蟾蜍的自我防御机制,在迫使伤口愈合,白缙已经快流掉了一半的血都还没死,符咒还没生效,白缙对江聿说:“帮帮我。我没力气了。”
已经能够看见他原本最初的模样了。即便他的脖颈之下,还是青灰色的,但是他的面庞已经成功回到了人类的最初的模样。失血过多
让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眸也逐渐失焦,只是那抓住匕首的手,还是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白缙又催促了一声:“江聿。”
江聿才抬起手来,轻轻覆盖上白缙那极为冰冷的手上。匕首已经深深扎入白缙的脖子当中,一旦把刀拔出来,就会再次喷溅出无数的鲜血。那么符咒或许就可以生效了。
江聿却并没有去拔。白缙觉得他真磨叽。
就在这个时候,退回人类的状态之后,白缙也很快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江聿将跌落的白缙抱到怀里去。祭坛上的符咒再次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周围山洞的一切震颤开始停息。
白缙躺到江聿的怀里,觉得世界已经维护了,人也马上就要死,自己也即刻脱离这个角色了。正要等死,却听到江聿说:“我本来是可以救你的。我想救你。壁画上说——”
白缙打断他的话:“没关系。”他现在已经只想安静地死一死,想让江聿别吵了。所以他说:“你能够活着就好。”说完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白缙在这模糊之中,感觉江聿的手正在抚摸他的脸。白缙也听到江聿说:“我无法拯救我的同伴。”看来江聿正在为这件事自责不已。可是白缙连和他说没关系的心情和力气都没了。
“我是江聿,你叫什么名字?”
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忽然听到了江聿的这一声。
这一声让白缙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他,却看见江聿这么悲伤的眼睛。
原著中几乎没有描写过江聿悲伤的模样,似乎他永远都是那个游刃有余、聪明冷静的主角江聿,所有喜怒哀乐,都藏在冷静强大的外表之下。
现在想想,才二十二岁的江聿,其实和一个大学毕业生没有任何区别。开始趋向成年男人的成熟,却还保留着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顽固纯净的心灵致使他来到这里,也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同伴死在眼前。
这样的眼睛,像是在进行无声的哭泣。
白缙感觉到惊讶,原本到嘴边的,属于余小鱼的名字,就变成了从他的咽喉里虚弱地挤出来的:“白缙。”
“缙?”他似乎想要纠结到底是哪个字,却在看见白缙已经失焦的眼睛时,却什么话都不出来了。最终,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周围已经在符咒的苏醒之下被其中的能力而压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就能够给予江聿能够听清极为微弱之声的机会。
他俯下身去听他的呼吸声。他没有听到薄弱生命之延续,只听到了无边无际的死。
江聿将死掉的白缙紧紧抱在怀里,最后他用手轻轻将那依旧睁着的、美丽却已经失去生命的眼睛阖起来。江聿再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他叫他:“缙。”
然后他抬起头来,他凝望着祭坛之下的那一片狼藉血腥与血肉模糊,在这无垠的岑寂与黑暗中,就不再说任何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