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讲什么啊?”
那边说:“就是那个姓于的小朋友,他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不,那姓蔡的导演招呼打到咱们大领导那儿去了。我一听真吓一跳,你别蒙我了,他们家到底什么情况?”
莫向晚才明白过来,先是问:“于雷可以上台了?”
“嗯,可以和崔家的孩子一起领唱。哎,姓于的孩子和蔡导什么关系啊?”
莫向晚牵了一牵唇角,能有什么关系?她答:“我不知道啊!”
挂了电话,她转头就像拨一个号码,可是踌躇半晌,终于还是没有拨出去。
其后,于正的秘书便往公司对面的星级酒店中餐厅内订了午宴,又约请了几位台里老总。
于正坐至如今位置,他的岳家出力更胜于自家。
管弦在那日吐露过往之后,还多讲了一些往事,于正回到本地,举步维艰。家中就安排了他学业问题,其余则放任其自由,说是“民主”,好大一张旗帜,可以不盖到不愿意庇荫的子孙头上。
莫向晚问管弦:“那又何必呢?都是自己家里的孩子。”
管弦说:“于正的老子不争气,曾在文革里卖了老爷子,又娶了妓女。他们家里的人怎能对他心平气和?他们家里那一位于直是贾宝玉,于正充其量是贾环。”
于是处处便要自己争。
当年外语学院的系花祝贺,是于正花了些力气追到的。从此之后,他够本事在电视台安身立命,并以此另开山头。
管弦还说:“外人看他们这宗人家声势显赫,他们的内囊其实就是一出金枝欲孽。这电视剧拍的多好?道出多少江湖儿女心酸事。”
于正同管弦都深明这一点,两个人都会做人。如今日的午宴,于正绝对低调。他是处处低调,举凡有什么同光共沾的机会,都会把一杯羹分出去。
莫向晚不想太多想他们内里究竟,只管自做事情。朱迪晨打电话邀她一同去做脸,林湘和齐思甜也同去,莫向晚想想莫非有莫北带着,她能放心,便同意了。
临下班时她问了一声邹南是不是一起去,向来爱好热闹的邹南正手忙脚乱做手头工作,连连摇手。看她这般努力,莫向晚也甚感心安。
几人遇着面,又对新近圈里的当红事儿一番议论。
朱迪晨讲:“梅范范小姐可不得了了,从几百号报名人里脱颖而出,接下的戏可是要奔着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去了。”
林湘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倒是齐思甜笑着说:“所以讲她的路子是对的,从电影,高很多。她是新人,受了委屈,别人都当是被老行尊给欺负的。”
林湘打一个哈欠,醒了醒鼻子。这一副神态却让莫向晚注意到了。固然林湘依旧靓丽,但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惫赖和疲态,眼圈也青着,粉浮在面孔上。
莫向晚心底吃了一惊,这副情态她太熟悉了。曾经的自己亦曾如此。但圈内人等有嗑药爱好,并不算秘事。朱迪晨小声说:“这一位对罗风还真是痴心人,我死命劝不住,以后有的她苦头吃。”
原来爱情才是罪魁祸首,人人都以为林湘重出生天,她却堕进更深泥淖。
朱迪晨将感悟分享:“爱情害死人。rry,谈什么千万别谈爱情。”
这时莫北的电话打过来,却是莫非娇嫩的声音在嚷嚷:“妈妈,我跟爸爸在超市,你晚上想吃什么啊?爸爸家里晚上来客人,不来家里吃了,要给我们留好晚饭的。”
莫向晚就自然说道:“你对爸爸说,不用忙了,他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莫非转述了一遍,接着是莫北拿过电话,问她:“非非说你喜欢吃西兰花?那我就炒一个西兰花,再炖一个萝卜子排汤?”
这是商议的口吻,可她怎好意思?便讲:“你有事情就先忙,不好耽误你的。”
“没耽误。”他这样的口气,一定是在笑的。
莫向晚只觉得脸开始要发烫。她便择其他话题讲:“于雷被提上来唱歌了。”
莫北并没有否认,说:“我知道。”
“我代这个孩子谢谢你。”
“谢什么?别人开了后门我们也开了,讲出去都不是好事,别人要说这是关系户。”
莫向晚轻轻笑。
莫北说:“你不介意我多买一些东西给非非吧?”
莫向晚已经不介意了。
但她并不知道她这一不介意,家里几乎就要被换了一个样子。
先是卫生间里老式热水器整个地被拆了,换上的是阿里斯顿燃气恒温热水器。并不算贵的东西,也是家中需要。
莫向晚要同莫北算钱,他就来一句“给非非用的,以后如果你们要搬家,我就把这热水器拆了走,又不是送的”。这种狡辩让她没办法把钱给出去。
后来他又送了一些小东西,跟着热水器送过来的有个大木桶,可把莫非乐死了,洗澡对于他来说,成了享受,每天踢好足球就泡到木桶里洗澡,没一个小时不肯起来。
莫北还买了浴盐,连莫向晚都感觉此举相当好。
隔了几天,莫向晚回到家,又发现多了几个抱枕,统统是上一次莫非学校发的“深海鱼”,摆得莫非床上都是。
这有些浪费,但抱枕本身值不了多少钱。她干脆就不同莫北谈钱了,一谈钱他就说这是给莫非用的,谈了也白谈。
莫非把抱枕一只只分配到母亲的床上,自己的床上,椅子上,沙发上,还能合理规划,也能发现一些问题。他向莫向晚报告:“妈妈,沙发一只垫子瘪掉了,我用抱枕遮一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