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先前要的东西,我都替殿下寻了来,殿下瞧瞧可还喜欢。”
话音刚落,婢女捧着漆木托盘上前,红袱裹着厚厚的一沓古籍诗词。
拆开外壳印着的《诗经》《中庸》,里面却是当下京城广为流传的话本子。
临窗炕上供着半新不旧的青缎提花迎枕,底下设有梅花式圆几。
熏笼立在炕前,婢女悄声入屋,轻手轻脚为赵蕊和虞幼宁添了香饼,又悄声退下。
家中长辈管教严苛,向来不许小辈看杂书游记。
这些话本子,也是赵蕊偷偷让婢女从外面搜罗得来的。
虞幼宁抬眼好奇:“就这样放着,你也不怕赵老爷瞧见?”
“以前自然不行。”
赵蕊眯着眼睛,笑眼弯弯,“如今我沾梨梨的福,也有了御赐之物。”
她拍拍案几上的话本,“你当我平日把它们藏在何处?都是藏在梨梨猫笼下。”
赵老爷看见御赐的猫笼恨不得当众叩首行跪拜礼,哪里敢有胆子上前翻看一二。
赵蕊慷慨将话本往虞幼宁身前推了一推:“这些我都瞧过了,殿下若喜欢,带走便是。”
画上织女鹊桥相会,狐妖为还恩命丧黄泉,白娘子大战法海,水漫金山……
赵蕊双手握着脸,迟疑道:“这些的结局都不太好,殿下不若看些别的。”
虞幼宁从话本中抬起头,眼中茫然不解:“为何……不好?”
她本还想着从话本中取经,学学书生是如何搏九尾狐一笑,她好学以致用,用在沈京洲身上。
话本合上,虞幼宁虚心求教:“白娘子的结局也不好吗?”
赵蕊思忖片刻,沉吟道。
“人妖殊途,哪里能得好结果呢。倘若白娘子悬崖勒马,早早和许仙分开,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兴许她还能修炼成仙呢。”
“人是人,妖是妖,在一起本就有违天命。古往今来,就没有一对有好下场的,还是早早分开得好,省得生出那些事端。”
虞幼宁指尖颤栗:“那若是人和……鬼呢?“
“鬼”字几乎是用气音道出,赵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她睁大眼睛:“人和鬼,那不是阴阳相隔吗?怎么能混之一谈?”
她缓缓瞪圆眼睛,揣摩着虞幼宁话中的意思,“殿下说的不会是冥婚罢?”
赵蕊双眉紧皱,“这这这……也太瘆人了罢?我听着都觉得心中慌得厉害。”
日光穿过纱屉子,虞幼宁坐在阴影处,她低声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有人会喜欢吗?”
赵蕊以为虞幼宁问的是冥婚,吓得捂紧心口,直言不讳。
“哪有人会喜欢这个的?也太晦气了。”
……
秋日负暄,乌金西坠。
青石台阶上落了一地的金辉,沈京洲刚从猎场回来,身上的长袍换下。
又唤来刘蔺,替自己的手臂上药。
过去三日,沈京洲手上狰狞的伤口不再往外吐露血腥,隐隐有了结痂的迹象。
刘蔺无声松口气。
沈京洲抬眸,目光落在多福,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