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糊涂,一个女人,伺候的好,你偏爱几分也正常,可你居然是为了她的家世,这才是大错,没有君王迁就臣子的道理,朕当初何其艰难,还是立了非世家的元皇,把她的儿子扶上了太子位。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要牢牢记住,做圣人,就没有离不得的臣子!”
“是!”
“御下之道,你多年来,做得就很好,日后做了圣人,少用鬼蜮手段,多用阳谋,堂堂正正才是王道。”
“是!”
“那你说说,你登基后,如何处理甄家。”圣人的考验来了。
“甄家老夫人健在,待她去后,甄家抄家……流放……”太子一边说,一边看圣人的脸色,要知道,圣人对甄家老夫人的感情,比对太后还深。
“若是朕,专挑甄家老夫人在的时候下手,得让天下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甄家按律处置,再挑出没有沾染的清白族人宽恕,名声自然就来了。至于你四弟,升了他的爵位,一生困于京城,他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太子低头受教,他未必不明白这样处置的好处,只是这样的话圣人能说,他却不能说。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抄了甄家立威,有了史家彰德,还有一件大事,你准备做什么?”圣人再问。
也许是今日谈话的氛围太融洽,也许太子还想再赌一把父子之情,太子难得说了实话:“军权。”
“正是!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有了良种,文人自然会为你歌功颂德,这时候掌握军权才是最重要的。不过知道和做到可不一样,你打算怎么做,如今手握重兵的大将,可都是朕的人。”
“这……”
“说!”圣人怒道,正在教你精髓的时候,退缩什么!
“直接罢免,脸上难看,儿臣想,调任吧,几位大将,官职品级不变,只是把任职地方改改,如此就能让他们自乱阵脚。万一……万一他们上书像父皇求救,刚好以此为接口,收缴兵权,让他们回京养老。”
“很是!看来你大局上是不缺的,这几个月来,你处理政事,朕发现你太过拘泥于小节,这不好。即使你大哥最后被废了,但他处理政事的能力,你所不及。”
“是,儿臣受教,一定更加用心。”
“朕多年前就看准了你,如今才把江山托付给你了,你不要怪朕,只有受得住打磨,才守得住江山。圣人的位置不好做,等你坐上了,你就明白了。世人都说龙椅好,可那张椅子坐起来并不舒服,整个椅背都是飞龙浮雕,靠上去咯人的很,屁股底下的垫子不够软,坐久了屁股酸。高处不胜寒,你自去体会吧。”
“父皇放心,儿臣定尽心尽力,治理好江山。”
“朕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兄弟们了。”
“儿臣定当善待众位兄弟。”
“这倒不必,你先是这天下的圣人,其次才是他们的兄弟,若是他们威胁到了这江山,威胁到了你的帝位,手足之情又岂能绊住你?你是最适合治理这片江山的人,朕不希望你被人赶下去!罢了,朕好歹还能活几年,朕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反,你也不敢杀,等朕去了,万事皆空,就不管了。”
太子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天下承继,最要紧的就是平稳,史家是朕给你选的代表,他们一家也早就是你的人了,去吧,去找史耀昀吧。”
太子打了个激灵,他终于相信,他的父皇真的在多年前就有心传位给他,起身退了出去。要出殿门的时候,太子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年迈的帝王如同垂暮的雄狮,已经没有了锋利的爪牙,他的父亲,真的老了。
第二代继承人
天家父子在正殿谈心的时候,史仲竹也在偏殿梳理自己的心事。其实关于水稻他有两套方案,是的,他不仅改良的本土本时的粮种,还种出了所谓的大杀器“杂交水稻”,杂交水稻的事情,只有赵老和史仲竹知道。赵老的学徒是不允许靠近杂交水稻的,对外理由是这里才是技术核心,庄子上的姚管事也不知道,史仲竹也有把握赵老不会说出去。
为什么不报上去?杂交水稻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不能留种!不能留种意味着,皇家会认为史仲竹留了一手,想邀功,就算侥天大运,新旧两位圣人都改名圣母,史仲竹也信不过现在的朝廷。朝廷又不是靠着史仲竹一个人玩得转的,如今监督缺失,弄些不能留种的水稻出来,妥妥是坑死农民的节奏。
除了这个杂交水稻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虫害重,比如连续多年种植,土地肥力下降严重,比如本性霸道,套种困难等等,杂交水稻在史仲竹前世已经证实了有许多问题,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农民,他不准备把这种东西弄出来。也许可以留待后世?
史仲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子已经来到偏殿了,太子殿下此时已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君子,威严大丈夫模样,史仲竹不能从面容上看到太子殿下一丁点儿情绪。
“臣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千岁。”史仲竹立马行礼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见太子,虽然他们家早已是太子的人,虽然他在宫中遇见过太子多次。
“耀昀免礼。”太子温和的虚扶史仲竹起来,“耀昀献上如此祥瑞,父皇和孤都十分高兴,不知孤何时能到产粮的庄子上看看。”
“太子殿下莅临,臣不胜荣幸,臣随时恭候。”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