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那时候的顾衍就那么两三岁,沧澜城是兵家必争之地,最后城破,他应当是跟着家中人逃了出来。
一路颠沛流离跌跌撞撞,直到明顺帝夺权登基稳朝堂,改国号为顺应。
他在这世道里摸爬滚打好几年,十四岁入军营,机缘巧合下被前任指挥使贺乾看中收为义子。
他从小旗做到指挥使,只用了六年,其间屡破奇案要案。
他成千户那年贺乾谋反,由他亲手诛杀,贺乾死后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指挥使的位置。刚坐上那个位置时,并不太平。他以铁腕手段清除了贺乾的党羽,此后锦衣卫里他一手遮天,断无叛者。
诛杀恩师、残杀同僚。
听说那天的北镇抚司血流成河,冲洗了整整三日。
可是……他并不是那等滥杀无辜的人。他杀的都是贺乾的党羽,没有错杀一个。
随后奉命查抄罪臣赵盛,血洗赵氏满门,当日杀干净了赵氏上下一百余人。更别提锦衣卫新下的审讯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
有人看了一次,整日梦魇呕了三天,后来一听到锦衣卫诏狱就发抖。
京都一时风声鹤唳,此后再无人敢与他作对。
世上的人,尤其是他这种跌沛流离过的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他们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怎么过上好日子罢了。
除去他的亲信,他不相信任何人。
像个竖起刺的刺猬,将自己保护起来。
霍青青叹了口气,顾大人……他伪装得太好,接触的时日又短,她着实是看不透。
翻墙的顾大人
闲暇的时光是过得最快的,那日喝酒回去,锦屏又絮絮叨叨好久,拆头发时发现少了根嵌玉银钗就更不痛快了。
霍青青打发辰砂去青柳庄那边找,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能作罢。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普通银钗嵌了颗白暖玉。
披风……霍青青看着洗过迭好的玄青披风,本叫了人来想给顾衍送去,又觉得不必。明日便是生辰宴了,顾衍那边也收了帖,届时还给他便是。
很快就是快日暮。
霍青青百无聊赖地躺在院里的摇椅上看落日。
爹说这几日大理寺太忙,那些个官员都宿在那边,他要今晚才回来。爷爷还尚在远郊明光寺礼佛,不知何时回。
如今京都尚算太平,前些日子那个长生教教众的事之后他们便消停了,像是突然消失,再寻不到踪迹。按理来说,她动了自己手下的人,应当不会漏掉什么……
但是……很奇怪。
怪就怪在他们好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京都有锦衣卫巡街,另设御林军在这里只能是自投罗网。在此之前,从未有过长生教教众在京都出现。
她和顾衍,到底漏掉了什么……
正思索着,忽然有个黑影盘旋着落下来,最后立在椅子扶手上扑扇着翅膀就来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