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弦音本就如此,我能奈何。”
萧明月问:“你是不是在怪我自作主张与阿尔赫烈结亲?”
“不是,”陆九莹摇头,她说,“我是在想,你我如此前赴后继,是好事还是坏事。”
“汉乌联盟之路并非一眼望穿,我嫁给阿尔赫烈无疑是为联盟增强一份力量。夏围在即,你我深知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大事上,阿姊莫要纠结。”
陆九莹垂眸:“可我心中还是不愿你嫁给他。”
“因何?”
“一朵清绝傲立的海棠花就这么被人摘了,我当然不愿。”
“这个回答真是入耳。”
两人静默坐着,一片桑叶缓缓旋落在案上,萧明月抬手捡起,叶子脉络闪熠,犹如山河。她说:“阿姊肩负汉室重责,迄今已经牺牲了很多,我很庆幸要嫁的乌州右将军是心仪之人,这让我觉得老天于我还算有义。所以阿姊,你只管相信我,我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你与他相知相爱,亦是我庆幸之事。”
“能得到阿姊的祝福,这桩婚事定然顺遂、美满。”
萧明月将桑叶递给陆九莹,陆九莹接过放在手心,叶片依然明光烁亮。
陆九莹去大禄府与孤殷商讨二人婚事,席内,主事人和颜悦色,席外,以乌格和花玲珑为的两方亲朋好友却是剑拔弩张。
孤殷送陆九莹离开的时候,陆九莹见到乌格如此无礼,便说:“明月如同我亲妹,她的婚事便是再精简,该有的礼节也必须有,大禄,您将提亲的双雁送到芳阳宫之后,我们再议。”
孤殷心底的怒火噌地一下燃起,因为他适才在屋内与陆九莹分明谈拢了许多,其中就包括省去提亲的诸多繁礼。陆九莹提到的双雁于汉地来说或许好寻,可西境甚少有雁飞过,尤其是乌州好些年未见痕迹。
陆九莹前脚走,孤殷后脚就将乌格踹了出去,堂堂大禄从未这般斯文扫地,他站在门口叉着腰骂道:“兔崽子别再让我看到你!若不然连你阿克耶一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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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格悻悻而逃。
大禄府很快便派人来送提亲礼,花玲珑以为是大雁来了,背着弓欲去刁难,而后现并不是,她又喊来萧明月。
萧明月出了宫门,看见一位老媪手捧鲜花,正一脸温和地冲她笑着。
“您是?”
老媪行乌州礼,说的却是汉话:“萧娘子,我是右将军的帐中奴,塔希缇。”
塔希缇已然年迈,脊背弯曲得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松树,她穿着朴素的棉布衣裳,衣摆微微褶皱,透出一种不经意的陈旧与安宁。
她捧着花往前递,枯瘦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抖。
萧明月顾不得其他,赶忙接过花来,她温柔询问:“敢问您今年高寿?”
塔希缇颔道:“回萧娘子,奴九十又一。”
萧明月惊叹,竟是如此高龄!尽管塔希缇弓着身子,但那份从容和生命的厚重,让人丝毫不觉得她的姿态有任何的卑微。
萧明月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想到自己让如此年迈的老人前来送花心中很是羞愧,但她更作恼阿尔赫烈的戏弄。
塔希缇似乎知晓萧明月的心境,她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老奴受右将军所托前来给娘子送花,还有信,将军说,娘子看信后再决议是否回信。”
萧明月搀扶着塔希缇,敬重相邀:“那您且去屋中等候。”
“不了,我就站在这儿等着娘子。”塔希缇笑了笑,“我若去屋中等着,娘子没有回信,我不好向将军交代。老奴站在门口等着,娘子若不回,将军知晓后有所怜悯,应该就不会怪罪了。”
好一个能言会道的老奴,好一个别有心肠的右将军。
但萧明月偏偏受下了。
“您还是去屋里坐着吧,我也不会让您空着手回去的。”
“萧娘子说的话,老奴信。”
萧明月搀扶着人往院中走去,手中鲜花弥漫着阵阵异香,她看着朵朵白色小花问道:“此花的香气格外浓郁,不知是何花?”
“末利。”
“药材中的末利?”
“正是,萧娘子可是第一次见着鲜活的末利花?”
“确实是第一次见。”
塔希缇握住萧明月的手,一脸慈爱:“那你也不会知晓末利花在西境的花意了。末利,意为莫离。”
萧明月跽坐于案,打开阿尔赫烈亲笔书写的丝帛。
“吾送末利,无关去离,只愿卿卿欢喜,一生长如此。”
一字一句,皆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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