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被装进棉花里,不停摔在地上,上下起落。
林煜是赤裸裸被烧醒的。
天玄地转,林煜以为是空调的缘故,摸来遥控器捣腾半天,迷迷糊糊发现,空调压根没开。
后知后觉,洗完澡那会的热是他发烧的缘故。
炙烫的气息蕴在胸腔,进到厨房毫无预兆在门框上磕了下,痛意蔓延后逐渐模糊,林煜提了点神,勉强喝下半杯水,胃里又泛起酸痛恶心。
三十九度四,体温比前天下午还要高。
这么烧下去估计得烧晕过去。
林煜在沙发上艰难喘口气觉得有必要去医院看一下。
他这个状态没法开车。
陈志、胡丙江浩明天还要上班,这会估计还在睡觉。
想来想去,林煜调了个app叫了网约车。
他头一次意识到,生病有个人照顾会好些。
主要是之前生的病,没让他这么含糊不舒服,吃点药躺下休息一晚,第二天就能痊愈,多年下来林煜也习惯了,如今被褪去精气一般,五脏六腑控诉不适,这场毫无预兆的高烧把他折磨出前功尽弃的挫败感。
宽松的蝶翅蓝高领毛衣领口严丝合缝套住脖子,嗓子里有火辣辣的痛感,林煜偏头咳了一声,肺部生疼,刀剜一般。
廊道里的风专挑缝往怀里钻。
医生给他开完药单又打上吊瓶,嘱咐几句注意事项匆忙去接应别的病人。
换季抵抗力弱的会成为病号,医院并未因为夜色消散多少人潮。
林煜右手百无聊赖在手机里切换各种app,每个不到三分钟匆匆退出来,末了锁屏闭眼靠在椅子上。
休息倒算不上。
耳边是全嘈杂的人声,有生病的小孩子扎针的哭喊声,大人低喃的轻哄声,还有——
“宝宝不难受,挂完水就好了。”
小情侣之间腻歪的情话声。
听得林煜太阳穴突突直跳,完全不可能歇息,连他小憩那点念想都破灭掉了。
然而输液室里都有一个共同点,在这个神经衰弱的时间节骨上,其他人都是有人陪的,除了林煜是一个人。
林煜闭眼后又睁开,把输液器开到最快,一个小时之后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取药打车回了小区。
一来一回,浪费三个半小时。
南城的天蒙蒙亮,长廊里都是昏暗的,萧杀的冷风嗖嗖窜进安静的廊道。
地上房门里透出来的明亮切块。
林煜一惊,他烧迷糊了走时没锁门?
217的房门大敞,客厅里刺眼的光投落出来,模糊笼罩在置物架上。
是对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