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凌霜却似条被逮住的鱼一般来回扭动,十分不满的推开被刘氏捂住的嘴巴,三两下就爬到顾大槐家的柴火堆上,梗着脖子继续说大义灭亲的话。
“娘,我才没胡说,您不是也看到了吗!顾大槐前几个月有事没事就往咱家跑,尤其是大松哥战死之后,他拿着包袱来咱家,里面丁零当啷的,分明就是银子!
“他走的时候,包袱就是空的了,不是给爹了,难道扔咱家窗户底下了吗?”
刘氏没想到她会看到这些,更没想到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顾不得看松有良杀人似的目光,脸色白,尬笑着爬上柴火堆想把女儿拽下来。
可越是紧张动作越是僵直,再加上松凌霜来回逃跑,刘氏数次溜下来后才终于得手。
死死揪住松凌霜拽出院子,动作甚至有些粗鲁。
四下寂静中,刘氏打孩子的声音交织着松凌霜嚎啕大哭的声音,听得人们止不住开始犯嘀咕。
方才没有人帮助刘氏,就是把此事视为里正家事,将松凌霜的话一笑置之。
毕竟他们都知道里正对这一双儿女管教甚严,松凌霜小小年纪不堪管束,叛逆的想要说谎指认父亲也是情有可原。
可现在听刘氏打得如此狠心,再看台阶上站着的里正也微微变了脸色,暗道难不成,松凌霜说的不是假话?
这夫妻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这么做?
众人都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见证如此跌宕起伏的戏码,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交流心得。
“里正大人难道不是真心实意为乡亲们办事吗?怎么还能收孝敬?”
听他说话的人露出震惊神色。
“难不成你没给过吗?那就是你不懂事!里正大人又不领朝廷俸禄,咱们给点好处也是应当。”
另一人义正言辞的反驳道:“给钱全凭自觉,他怎么能事先收顾大槐的脏钱,还帮着小叔子欺负带着四个孩子的寡嫂呢?简直比顾大槐还不是人!”
“……”
七嘴八舌讨论声中,众人对松有良的信任越降低,慢慢裂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
当事人松有良听着不堪入耳的指责,被气得险些厥过去。
他今天真不该出门管这趟闲事!
尤其是听身边顾大槐竟不知轻重的乐出声来,忍住将拐杖砸到对方身上的举动,暗道事已至此,他要是撂挑子不管,更落人口实。
松有良狠狠攥住拐杖头,努力整理好思绪,提高音量缓缓开口道:
“乡亲们,凌霜平日里被我惯坏了,今日是实在不想在家绣花憋坏了,才生气胡乱说话,大家万不要当真。
“我为乡亲们办事,问心无愧。谁要是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现在就站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他这番话不亚于威胁,方才还乱哄哄的小院瞬间鸦雀无声。
松有良缓缓的环视四周一圈,这才有些满意,道:“顾家大媳妇,咱们继续分说……”
林倾此刻倒有些佩服松有良。
被自家女儿实锤,被乡亲们嚼舌头,还能借助自己的威望四两拨千斤,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主持公道’,真是厉害。
那她倒是想听听,对方还能表什么新观点。
松有良见林倾点头,继续道:“这样吧,你方才的条件咱们能答应的都答应,我去说动村长,让你们家搬回来东院安心住下;再让大槐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十两银子。
“你们两家到底还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剩下的咱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林倾没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