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的时候多少都有过这种幻想,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热血漫的主角;直到某个疲惫的午后,阳光很好,风也很温柔,在这样如常平静的时刻,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
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
……反正比在一个燥热的正午,被泼了一身红酒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攻略世界的工具人要好上太多了。
“啊!长没长眼睛啊,怎么做事的?”身旁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谢玉遥恼怒地质问着弄脏她裙子的肇事者。
肇事者怀抱着托盘,不断鞠躬道歉,怯懦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颠来倒去也只是很苍白的对不起,连声无知的“我会洗干净”或者“我会赔钱的”都没有。
虽然作为一个兼职服务生,这两样一样都做不到就是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
岁晚甚至还没来得及生气,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已完成支线任务:在宴会上闯祸。】
【游戏攻略值+】
?
什么玩意儿?
下一刻,响起的是道清亮女声,声音与正在道歉的肇事者如出一辙,只是少了装出来的胆怯。
【系统,查看攻略对象位置】
【查看完毕,攻略对象正在移动,距宿主五百米……四百米……两百米……】
攻略对象?
饱览各买断制攻略游戏的岁晚警觉抬眼。
所以这个服务员是个攻略者,攻略对象另有其人,而她只不过是这个所谓攻略者完成任务的工具人,她被泼脏的新裙子和她本人都只是别人pay的一环!
该死!
岁晚沉默地站在人群中,出门前盘了两个小时的型依旧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她修长的脖颈,她拧着眉头望向面前的肇事者,姣好的面容透着冷意,平日里常含着笑意的双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怒,纵使她到如今一句斥责也未出口,落在旁人眼里,也完全就是一副岁家一向骄纵到出了名的大小姐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怎么了?”
没什么情绪的低磁声音响起,岁晚顶着那个不耐烦的表情抬头望去,刚想说什么,就被那个肇事者抢先。
“时、时先生,非常抱歉,我,我叫江晚晚,我不小心弄脏了您夫人的裙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偿的。”
好家伙。
留着的道歉攒在这儿说了是吧。
岁晚的目光定在这个立在她和江晚晚中间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姿匀称,仪态端方,面容精致俊逸,幽深漆黑的眼瞳削弱了桃花眼自带的多情感。他穿着裁剪合宜的定制西装,衣领处的银杏叶胸针,是岁晚戴耳环时顺手别在他衣服上的,用来搭配她的银杏流苏耳环。
他是宛城只手遮天的人物,是她的丈夫,时决明。
容貌优越,能力出众的丈夫本身就是妻子赴宴时立在身边的时尚单品。
岁晚一直对这个没什么多的感情的塑料丈夫很满意。
如果他没多出什么像是攻略目标之类的魔幻身份的话。
岁晚盯着时决明的目光逐渐淬了冷意,又缓慢地滑到江晚晚身上。
江晚晚因为变故,额前丝有些凌乱,眼眶含泪,紧咬着下唇,身躯颤抖,小兔子一样的眼睛怯生生地望向时决明,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恻隐之心。
一点都不像演的。
“不必。”
“时决明带我去休息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依旧波澜不惊,一道含着习以为常的娇纵意味。
裙子浸透了酒渍,黏黏糊糊地贴在肌肤上,岁晚虽然对现在这个非常不科学的场景感到恼怒,却也没什么心思顶着这副样子纠缠,即使心里对时决明代替她做决定有点不满,也只是耷拉着张脸朝时决明伸手。
“?”
时决明头上好像缓缓冒出了问号。
然后,迟疑地伸出手,搭在岁晚向上的手掌心上。
“?”
岁晚呆了一下,头顶真情实感地冒出问号。
双双疑惑对视半晌,岁晚忽然悟了什么,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不给我你的外套吗?”
“你难道要让我顶着这一身红酒印,在这么多人面前,一路从这里走到休息室?你那老太太裹脚布一样的绅士礼仪都喂狗去了吗?”
宛城的大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正在气头上的妻子怒骂,周围的人在怎么喜欢看热闹,也都纷纷找着借口离开,江晚晚出于攻略目的还想待着,却被另一个服务生一把子拖走。
时决明后知后觉脱下外套,岁晚没好气地接过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走向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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