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云舒有些急切地追问。
“奴婢认识的一个姐妹,恰好是裴家大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听她说,大夫人有意想帮扶日渐落魄的娘家,欲让娘家的侄女嫁到裴家来。”
“裴公子的正妻,她们是不敢指望,但许一个贵妾之位还是不成问题的。如今这李家表妹都被大夫人接到自己院子里住下了。”
“不过,对外裴大夫人的说辞是自己多年未回京,想念娘家人,表小姐只是暂住府上,陪姑母聊天解闷儿。”
宋云舒心里不舒服极了,两家还没正式开始议亲呢,裴家就给她整出这些事儿。
裴大夫人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也不知,她娘知不知道此事?
宋云舒蹙眉不语,好一会儿后,才又问起最关键的那个人来:“那裴陵川对他表妹是什么态度?”
杏雨露出笑意,“听说,裴大公子十分避嫌,连他母亲的院子都不去了,他自己的住处也不许李家小姐进。”
闻言,宋云舒的眉目才舒展些许,还好对方是个拧的清的,不然这种男人,她宋云舒绝对是连一眼都不屑看的。
至于裴陵川其人如何?
后日宫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眷都会出席,自然能见到,她并不着急。
“杏雨,后日宫宴别忘了将顾衍送的簪子带上,咱们寻个合适的机会,把那簪子还给他。”
“嗯,奴婢记下了。”
34
此次宫宴,仍是设宴在景晖殿内。
纵观景晖殿内,整个宫宴的场面极其盛大,满室更是流光溢彩。
四周的丝竹声弥漫悦耳,大殿中央是正在闻歌起舞的舞姬,她们蒙着面纱看不清脸,却个个身姿曼妙婀娜。
那支最负盛名的宫廷舞蹈——《春江揽月》甫一结束,毫无意外的,又再次赢得满堂喝彩。
连圣上都忍不住鼓掌称赞,连连夸了好几个“好”。
圣上和皇后娘娘并列坐于上首,新晋封的皇贵妃娘娘则抱着刚年满三岁的六公主,坐在帝王的右下侧,其他妃嫔紧随其后。
至于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这两位老祖宗,因为天儿冷外加年事已高,这次宫宴便没有出席。
开阔的殿内被宫人布置得金碧辉煌,宴席按着文武官员的品级左右排开,官员和各自的亲眷依着位次,在高位上的帝王一句“落座”声中,相继谢恩落座。
作为百官之首,宋丞相自然坐在离天子最近的地方,而他的正对面,赫然是战功卓绝的定国公顾屾。
按例,顾衍如今只是翰林院一从八品的翰林典籍,是无资格参加皇家宫宴的,但他又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当今圣上的亲外甥,自然有资格坐在这儿。
宫宴正式开始前,圣上与百官总有些场面话要讲,慑于皇家天威,官员们哪怕不是在朝堂之上,也得时刻严阵以待,各府女眷的坐姿同样维持得极好,谁都不敢松懈半刻。
唯恐一时不慎,殿前失仪。
宋云舒满头的珠钗金步摇,加上脖子上的红宝石璎珞,身子稍微动一下,耳边便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这一点儿动静,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异常突兀。
宋云舒今日盛装出席,那过分明艳的姿容在一众贵女中已经够惹眼了,这会儿她是一点儿也不敢再动了。
一大早,宋云舒便被杏雨叫起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既是为了此次宫宴,也是为了裴陵川。
可惜,裴家落座的位置离宋云舒中间隔了李家、苏家。趁众人回眸看舞姬退场的间隙,她匆匆瞥过一眼裴大公子,便未再去瞧他了。
一是,人多,不方便。
二是,她只要回头瞧一眼那裴大公子,便不可避免地能瞧见坐在祖父苏大人身边的苏明月。
她嫌此人触霉头。
好在,一眼足以,在宋云舒望向裴陵川时,他也似有感应般地朝她看过来。
斯文俊秀的少年在见到她那一剎那,耳朵尖儿都红了。他比起云舒这个大胆的闺阁女子来,还要不好意思。
他当然知晓看他的人是谁?
宋云舒的大名在上京城可谓如雷贯耳,哪怕他刚回京,亦是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事迹。甚至不用他刻意打听,便能在诸多场合听见她的名字。
宋云舒被人议论,除开她父兄在朝中的卓然政绩和母亲贤名在外。更重要的,还在于云舒那为人津津乐道的美貌。
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多年来,裴陵川从未对任何女子上过心,可乍然对上宋云舒那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他那平静无波的心湖,好似微风吹拂青柳,风过,柳梢叶落,那片叶便落在了他的心湖之上,圈圈涟漪被星光晕染开,斑驳而细碎的光在湖面上荡漾不止。
心颤了,他也跟着笑了。
气质干净的少年,笑起来乖巧极了,这让云舒顿时对他心生好感。无外乎其他,只是那样赤忱真切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这个朝代,官宦世家子弟出门赴宴,谁不是带着幅面具出来应酬,甭管私底下有多不待见对方,面子上那是让你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来。
更遑论眼下这场严肃无趣,又不得不参加的皇家宫宴。
连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宫宴上都得刻意收敛着,否则,便叫人指责女子不够端庄娴雅。
就像她,在这种场合也是不自在的,总是得时刻记得宫规注意仪态,不能随心所欲。
章氏偏头过来,压低嗓音问云舒,“怎么样?可还算有眼缘?”
时下世家大族之间联姻,在正式议亲前,总是会安排双方先行相看,既避免了盲婚哑嫁,又能叫男女在成婚前多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