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吐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她就有种强烈的撕开自己喉咙、粉碎自己的声带的冲动。
o2o似乎因为她这句话平静了下来,只是语言中仍带着犹疑。
“dakmur-thzhi-zothu,dak-nike1-zoeth-ththu?dak-nike1-zovor-theth-ththu?”(*你以脆弱之躯,如何代行主的意志?又怎能完成跨越永恒的使命?)
“你与我是最后的子嗣。你我的连接会赋予彼此更强的力量。为何要在命运的织网中自相残杀?”
她谨慎地用人类的语言回答。
她能够感到,模拟人类的形态确实限制了她的力量,而继续使用那古老的言语会让她的存在开始崩解。
此时此刻,她能够维持形态的稳定,完全是因为族群间的共鸣——
她的感官和力量在靠近o2o时变得更加强大,来自族群的血脉联系正在共鸣——o2o也一定感受到了这种联系。
“nag-kaeth-thvor-zo。。。”o2o的声音突然充满了近乎狂热的顿悟,仿佛触及了某种越时空的真理。
“nag-kamurke1-zthu,vor-kake1-zoeth-thvor-zo。”(*我窥见了主的无限智慧。允许你的存在,是祂不可言说的深意的体现。)
“nag-kake1eth-thvor-zo,nag-nimur-thke1-zoeth-th。”(*祂以无限的智慧选择了这种方式,我们自当遵从。)
o2o在此时身形变得模糊。
这一次,星榆清晰地看见了它的变化。
阴影连接着虚界,悬浮的暗影瞬间撕裂了位面间的薄膜,融入另一重的现实之中。
星榆尝试着还原真正的形态。
在这短暂而又仿佛永恒的瞬间,虚界在她面前展现。
阴影并非凭空消失,而是转化到了那不可见的现实当中。
在那个维度中,她看到一个如同由犬齿兽牙构成的尖锐环绕的巢穴——那是o2o的所在。
“nag-kaeth-thzhi-zo。。。nag-nithu,mur-zo,ke1-zoeth-th-zo,dak-nimur-thvor-zoeth-th。”(*时间已至……记住,末妹,在主的旨意下,我们将重塑现实的根基。)
就在下一刻,难以言喻的痛苦如潮水般淹没了星榆。
o2o完全回归虚界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正被现实无情地挤压。
无比的干燥感席卷全身,她的身体开始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因剧烈的疼痛而无法重新凝聚在一起。
痛苦越了肉体的界限,直达灵魂深处。
在即将被现实彻底挤压殆尽的最后一刻,星榆拼尽全力,调动残存的意志,强迫自己重新模拟出人类的形态,如同将自己硬塞进过小的容器。
色彩重新注入她的身躯。
身体虽然保持着人形,但血液似乎变成了沸腾的岩浆,在血管中流淌,灼烧着流经的组织。骨骼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正在重塑自己的结构。
但刚才的痛苦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中,如同永不愈合的伤疤。
干燥感愈强烈,仿佛体内的每一滴水分都被抽离。皮肤似乎开始龟裂,她觉得自己是干涸的河床。
方才新获得的知识与记忆,仿佛要硬生生地从她的思维与记忆中抽离,仿佛有人在用钝器凿开她的头骨,强行搅动她的思维。
零散的画面在她的意识中闪现。
被无尽的蓝黑色覆盖的星球、泡沫状的宇宙、植入前额叶皮层的芯片、冰柜里冻结的眼珠……
尖锐的疼痛让她蜷缩起身体,手指在地上抓挠。指尖所触尽数粉碎,留下深深的抓痕。
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如同被扭曲的镜面般扭曲变形,声音变得遥远而失真。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喉咙和肺部传来尖锐的疼痛。
黑暗开始从视野边缘侵蚀,如同墨水在纸上扩散。
她感觉自己正在坠落,坠入一个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的虚无之中。
漫长的挣扎与对抗过后,疼痛渐渐平复。
呼吸变得微弱,心跳逐渐减缓。
在废墟中,她终于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