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若继续待在枯枯戮山,身躯和心灵早晚会崩坏到支离破碎的模样。
真的是……和当年他遇到的那个人,完全不像。
可以排除怀疑了吧,毕竟,按他这些年打听到的消息。那个人,确实是死在了众生所弃的流星街。
她死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无任何诈尸和假死的几率。为了世界共同遗弃的区域,献祭出宝贵的生命。这样的付出值不值得不好说,当事人愿意与否,已然用她的性命证明。
连看到路边的乞儿都会为之伤怀的女性,倘若知晓自己全心庇护的场所,走出一个穷凶极虐,在全世界为非作歹的幻影旅团,她又该怎么想?
与逝去的人讨论功过无意义,重要的是看活人若何处理。
先前抱着无谓态度看戏的杀手,本想放任女仆小姐自生自灭。
能套取到索要的情报不差,套取不得也在意料之中。现在嘛……他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情景。
性子活泼的,富有生命力的小草,如若夭折在主子令人窒息的控制欲下,那委实太可惜。
然,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仆,正面对上揍敌客家族的成员,无异于同枯枯戮山大少爷背后团结一心的揍敌客家族宣战。
即使神秘的杀手自诩绅士,自认为对普通人宽厚有加,也得好好忖度忖度摆在天平两方的砝码,值不值得他为之甘冒风险。
在杀手思索的几天里,舒律娅的日常工作发生了一些变化。
要潜入舞会,执行暗杀某国政要人物任务的大少爷,强拉了她当壮丁。
他领着她练交谊舞,简单地描述了他们参加的带同伴共舞的宴会流程——为从头至尾由他灌输理念的女仆做铺垫。
被洗掉记忆的舒律娅一直待在大宅子里,没离开过巴托奇亚共和国,更无从谈起跟大少爷外出执行过一次任务。
她从杀手先生那儿,得知了自己服务的主人家们的身份,以及她们日常执行的任务是为何物。
这次能和伊尔迷乘坐直升飞机,飞到未涉及的区域探险,她内心既欢欣,又担忧。
心中渴望自由的小鸟,为有机会飞出封锁天日的牢笼心生雀跃,同时掺着有某人会因此死于非命的担忧,着实是使人五味杂陈。
“帽子要飞走了哦。”
宛如果树抽条,还在蹭蹭地往上飙身高的男性,按住了舒律娅佩戴着的宽檐礼帽。他娴熟地揽着女仆的腰,在人略微僵硬的反应下,毫无自觉地蹭了蹭她的脸,轻轻地咬着她的鼻尖。
两人下了直升飞机,更换好匹配的晚礼服,手持邀请函,携手共赴杀戮场。
两人跳了一舞后很快分开,大少爷去执行任务,舒律娅则拿着盘子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试吃。一看就不是长袖弄舞,擅长交际的人员。
是亦因彼,伊尔迷才会带上她,借助女仆生疏的表现,降低他这个陪伴者的关注度。
人有正面、负面的吸引力,能替他夺取在场人的注意,无论哪种影响都是伊尔迷乐见其成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物尽其用,不是吗?
“塔尔图夫尝起来味道如何?”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接近了舒律娅。
舒律娅咽下含着的冰淇淋,做出不错的评价。
她提着张绢帕,矜持地擦擦嘴。再抬起脸,遮住上半部分脸的帽子网纱随之扬起,一脸和蔼的老人映入眼帘。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舒律娅开口:“或许,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话说出口,舒律娅就后悔了。
她应该说得更委婉些,老人家之中不乏有性子要强的人群。
她在网络上看到有不服输的老人,连公交车上被让座都气愤得要命。
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她搭话,万一以为自己被看扁了,沦落到需要人帮忙才能维系生活的老骨头,岂不是会恼得掉头就走。
“嗯……”
彭格列家族世代首领拥有的超直感,告诉tiothy面前的少女的无害。他辨别出她的善心,没拒绝她的好意,故顺着舒律娅的话题,自然而然地接起了话。
“是这样呢。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舒律娅。”女仆报出了本名。
大少爷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还擅长把歪理说成正论,或者干脆闭口不言,直接进行惩罚。在对女仆的教导上却是摁死了,强压着她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务必诚实到一根头发丝掉落了都要坦诚相告。
在实诚培训上吃足苦头的舒律娅,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名字。伊尔迷带她出门自然有考虑到这点,毫不在意。退一万步讲,反正他的女仆人轻言微,查破头也不能从揍敌客家族探取到她的情报。
查出来也没什么。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舒律娅全身上下加起来的价值,也比不上揍敌客家族成员一张照片能卖一亿戒尼的高度,有谁会冒着和揍敌客家族作对的风险,探听他们的所有物呢?
话说回来,关于市面上侍奉的主子们个人信息开出的价码,天晓得舒律娅初次听到时,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私底下贩卖照片的冲动。
揍敌客家族成员的相片价值连城,比十个国家的总统加起来的价钱都要昂贵。
那可是一亿戒尼!还不限量,不限次数!
她可以卖给好多好多人,光卖一张,下半辈子就不用忧愁了。
前提是她有这个命卖,还得有这个命花。
“tiothy。”彭格列家族的九代目自我介绍。
“我的儿子同样来到了这场宴会,他……被我养得有些娇惯,总是使小性子。我看小姐吃点心吃得很满足的样子,就想着兴许这些食物,能帮忙安抚家里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