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魏然刚想离开的脚步又是一顿。
闻九唇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得大,“你当真以为,我坐上平侯这个位置,公主在其中毫无出力?”
闻九,闻妩。林魏然陡然想起——闻妩是老平侯的掌上明珠。闻妩被先帝以谋害公主的罪名赐死后,平侯府也连带着失势。
他背对着闻九,用力阖了阖眼,到底还是压不住心底火气,又转身攥起闻九的衣领,狠狠往边上的柱子一掼——
“闭嘴。”
“林太傅这是被我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么?”闻九受制于他,细长的眼底却带着一丝怜悯的笑意,“承认吧,其实你不过是公主手里的一枚棋子。”
林魏然抬手就想再打过去。
但闻九这回早有准备,两人厮打在一起。
夜色之下,尘土飞扬。
打到最后,到底还是林魏然更胜一筹。
在生生捱了闻九一拳的同时当胸踢中闻九。
闻九被踢飞出去,勉强用手撑住才不显得那么狼狈。
林魏然潦草地擦了下唇角的血迹,转身离开。
闻九狼狈地咳出几口血沫,缓缓起身,看着已经走远的林魏然,沾了血迹的面上竟慢慢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
“林魏然,你真的甘心被人算计至此吗?”他站在原地,低低地笑出了声。
少年入仕,天纵英才的林魏然,还能毫无芥蒂地再效忠公主吗?闻九想到这里,笑声愈发愉悦,哼着歌步伐轻快地往平侯府走去。
沙哑的笑声伴着他妖冶的面孔,惊飞了朱红牌匾上栖息的一只白鸽。
林魏然再没回头看闻九一步,径直走进朱雀大街,往永平坊去。
可惜他还是迟去了一步,松涧楼已经闭店。
他在永平坊外沉默许久,直到不远处传来街鼓的声音,最终也没往宁安侯府所在的北面去,而是往南面,去了兴化坊。
先太子有一座别院,名为乌山,正是在兴华坊。
七年前先太子第一次被废时,就曾将乌山别院的钥匙和令牌交给他。
或许在那里,他能知道全部的真相——
为何父亲明明在一年前毫无犹豫地就选择了扶持当今陛下,又在这一年间屡屡与宣和唱反调。
——
五更天时,林魏然是踩着微亮的晨光离开乌山别院。
他一夜未眠,眼下已经泛起了乌青。
但他丝毫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抬脚往永平坊走去。
时辰尚早,松涧楼虽说是长安闻名的香料铺子,但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