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学长,是第一个走进她完全空白的生命中的人。对优姬而言,玖兰枢一直是她的信仰。
那是一直被仰望,想要紧紧握在手中,但最终却遥不可及的存在
“不管为此作出怎样的牺牲,我都会阻止你。”梦中画面一转,银发少年背对着优姬站在喷泉池边缘,声音冷淡,但优姬却能轻而易举听出其中压抑的感情:
“阻止你变成吸血鬼,就算为此付出我的生命也无所谓。因为你是我仅剩的……”
因为你是我仅剩的一切了,以不要变成冷冰冰的披着人皮的野兽好不好。
这是一直陪伴在身侧,想要认真守护,却无法回应深情的少年。
即使梦中,栗色中短发的女孩子也感到了为难,明明她并不愿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优姬将来会长成很漂亮的女孩,要和……幸福的在一起啊。”冰凉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中滴落的泪水:“虽然我再也无法看到那一幕……优姬要原谅……的缺席……”
是谁?是谁在说话?为什么……无法听清呢?
优姬在睡梦中挣扎起来,女孩子蹙紧眉头,徒劳无助的想要从梦魇中脱身。事实证明她成功了,女孩子猛然睁大眼睛,急促的喘息起来。
水晶吊灯的灯光垂直落入女孩眼眸中,明明是温润的灯光,却因为优姬刚刚苏醒的原因变得刺目异常。
优姬急忙身处手臂挡住眼睛,却忽然发现睡梦中的那一幕并非幻觉。居然真的有人在说话,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隐隐约约传来。优姬从躺椅上站起身,循着话语声向前走去。
她轻轻凑到华丽厚重的门边,房门并没有关紧,而是开了一条小缝。出于某种奇妙的心理,优姬并没有敲门,而是躲在门外,屏住呼吸看向缝隙中。
卧室内开着灯,漂亮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灯光,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少女正站在穿衣镜前踮起脚尖,将栗发少年的领结拆开重新系好。
舒宴的动作并不算十分熟练,玖兰枢微垂着头,任由少女纤细的手指穿插在暗红色的领结中。舒宴同领结纠结半天,最终郁闷的抱怨:“太久没有帮哥哥系领结了,这项技能好像生疏了很多呢。”
她侧着头有些稚气的模样:“如果我用系红领巾的方法替哥哥系领结,枢应该不会介意吧?”
玖兰枢垂眸看向少女,化妆师的技术很好,明明是精心雕琢,看起来却像是只涂了一层唇彩那样简单。没有谁能一言否定少女的美丽,然而玖兰枢却并不喜欢少女清丽眉目被重重脂粉遮盖。
他伸出手触碰舒宴脖颈上那朵精致蔷薇,沿着精致锁骨下滑,最终停留在领口的位置。隔着薄薄的衣服,玖兰枢能清晰感受到少女有些加速的心跳。
“心跳的很快呢,阿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紧张吗?”玖兰枢语声不疾不徐,含着笑意慢慢说道,暗红眼眸里神情专注:“明明被我说中了真相,为什么阿宴还想要否认呢?”
舒宴颓然松开抓住领结两端的手,带着几分被看穿心事的羞恼。显然并不如表面那般天真不解世事,舒宴蹙起眉,犹豫询问:“哥哥是纯血之君吧?对血族而言,纯血之君是被尊敬和崇拜的存在,可是……一条先生好像对枢并不是那么臣服?”
她顿了顿,总结陈词:“一条学长和麻远先生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单独从性格上来看,完全无法相信他们居然是祖孙呢。”
玖兰枢缓缓松开手,眼睫微垂遮住眸中神色,可少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不出半分勉强和不悦:“啊,一翁不过是对我所拥有的身份有所企图而已。因为渴求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选择借助本应消亡的人的力量。即使注定拔剑相向,但在这之前,我仍旧对一翁愿意将幻想付诸现实的勇气表示赞叹。”
随着玖兰枢的话语声想起,一旁被摆在水晶花瓶中的娇艳玫瑰无声无息的枯萎,花瓣掉落在白色床头柜上。
舒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少女沉思片刻,有些遗憾的抬头:“很抱歉,这种情况下我无法帮到枢什么呢。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要一直陪伴在枢的身侧。”
舒宴说的很认真。她是人类,就算变成血族,也注定无法帮助玖兰枢对抗元老院。就算没有舒宴的帮助,玖兰枢也能做到很好很好。
所以舒宴选择陪伴,不是只有并肩而立才是真正的爱,充满爱与温馨的家也并非只有两根横梁就能支撑起来。
娇俏少女仰起头对栗发少年微笑,眼眸粲然如星,头上精致小巧的水晶王冠在灯光下流光溢彩。而栗发少年微微沉默,忽而张开双臂倾身将少女抱在怀中。
这是一个不参杂任何色情的拥抱,有的只是清浅的倦意和疲惫环绕。玖兰枢背靠在冰冷墙壁上,舒宴乖巧的环住少年的脖颈。
耳畔有温热吐息,玖兰枢的嗓音低低的,染上几分倦怠,却仍旧好听的不可思议:“已经足够了,阿宴。对我而言,如果有朝一日让你直面那些残酷事实,那才是我的失职。”
“黑夜已经这样漫长,”玖兰枢微微仰头,暗红色眼眸映入水晶吊灯璀璨灯光,却没有任何情绪。
他声音低缓醇厚,带着吟咏着赞诗般从容雅致:“既然注定在黎明到来之前沉睡,那么请让我怀抱着希望安眠。”
这句话说得那么轻柔那么温软,仿佛听入耳中都会让人沉醉。站在门外的栗色中短发女孩子猛然攥紧双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眸。可随即黯然垂首,早就应该料到了不是吗?枢学长和……舒宴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