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明日跟着我亲自去光王府上赔罪。”这句话是他对谢平说的。
谢修也没想到,谢平会惹这么个麻烦出来,他在书房一直待到日暮,知道谢丞相回来了,又赶紧去见谢丞相。
谢修赶到时,谢丞相还未换下一身紫色官服,见他来了,也不过抬了抬眼皮,仆婢们则是拿来屏风替他换了一身褚色常服。
谢丞相看上去已有些老迈,说话却不急不缓,“何事?”
谢修便将谢平之事说了,又说出解决方法,便是明日前去赔罪。
“这个不争气的孽障!”谢丞相颇有些火气,不过片刻,又叹道:“就照你说的去办,小事化了是最好的。四郎是你阿耶最小的孩子,是以家中一直娇惯着长大,索性也到了该开蒙的年纪,我看不如送去弘文馆读书,免得再惹出些麻烦。”
谢修又与谢丞相商议了几件大事情,这才起身离开,之后又是一番忙碌自不必细说。
及至第二日,谢修便携谢平去了光王暂住的府上拜访,柳氏听见仆婢过来禀报谢家大郎与四郎来访时,心中还有些纳罕,不过她还是让仆婢先将人好生安置在偏厅。
等她到了偏厅,却见谢家大郎起身十分恭敬道:“见过光王妃,某此行是前来替不成器的弟弟赔罪顺便奉上赔礼。”
柳氏自然不知道谢四怎么了,不过她面上还是维持着十分得体的微笑,“谢大郎这话倒蹊跷,不知道是所为何事赔罪呢?”
谢修颇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方才道:“舍弟那日在校场对郡主出言不逊,某回来知道此事后已将他狠狠训诫了一顿,思来想去只得带着他亲自上门赔罪。”
只听他一番话,似是十分有诚意。柳氏自觉也不是那等计较的人,不过她想了想当事人到底是云皎,便让人去请她过来,又对谢修道:“谢大郎稍安勿躁,我已着人去叫我那女儿过来了,小孩子之间有摩擦是常有的事情,想必她也不会过于计较。”
柳氏到底颇为懂得拿捏分寸,也想小事化了,便将这事归结为小孩子的摩擦,谢家虽理亏在先,却也不能将谢家得罪死了。
是以,云皎抬步进了偏厅的门,便看见谢四垂着头神情恹恹,并无上次梁王府宴席见她那嚣张模样。
道歉
谢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云皎便知道他已认出她便是溪边那人,不过他不点破,她也不会承认。
再看谢四郎谢平,也不知谢修对他说了什么,见她来了便道:“对不住,那日我不该这样说郡主,是我出言不逊,还请郡主责罚。”只是面上不大情愿。
云皎闻言只是沉默着,柳氏本想提醒她别将谢家得罪死了,却听她道:“好啊,我接受你的道歉,至于责罚倒也不必。”
柳氏本以为她要犯倔,没想到此事如此顺利,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此自然是皆大欢喜,于是柳氏一再挽留谢修用茶,柳氏是长辈,他自然拒绝不得,而云皎则与谢平由侍女跟着一路去了园子里。
二人依旧坐在云皎上次与大表兄一道坐的亭中,只是榴花已开败了不少,云皎见谢平那如坐针毡的模样,顿觉好笑。
云皎随手挥退侍女,“你不必如此,那日与你立约也只是不想被人轻看了我家,不过,我倒是的确想与你比一场。”她语气中带着点惋惜。
谢平闻言一怔,片刻方才回道:“明日我就要去弘文馆读书,每月只能回来一次,届时再与你比试。”
他又想了想,补充道:“输了不必磕头。”
云皎闻言一笑,谢平从前并未正眼看过她,如今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云皎并未察觉到他那些小心思,她心中还装着其他事情,比起与谢平的矛盾还要重要许多。
午时,谢修本欲辞行,李鹤却已回了府,见到他又是再三挽留他与谢平留下来用饭,于是今日的府中餐桌上便多了二人。
李鹤与谢修似是一见如故,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而柳氏与云皎坐在一处,谢平还未到饮酒的年纪,坐的离云皎的位置不远。
云皎倒专心致志用饭不管其他,不过今日桌上有一道光明虾炙,柳氏知道自来神都以后云皎便喜欢吃这菜,毕竟幽州又吃不到,是以夹了一个放在她碗中,眼含慈爱,“多吃些。”
谢平毕竟也是客人,柳氏便欲给他也夹一个,不过倒教他推拒了,“王妃不必管我。”
柳氏看他一眼,又看看埋头吃菜的云皎,心领神会。
用完了这一餐午食,谢修与谢平方才告辞,光王将人送至门口,又极力邀请谢修日后前来府上,谢修倒也允诺。
下人奉来香茶,柳氏与云皎皆将口漱了,云皎这个时辰本应回去午睡,柳氏却将她留下来说话,“你看不上你大表兄,你看谢四郎如何?”
云皎眉头微皱,饶是她也不得不佩服阿娘的联想功力,“他没那个意思,就是有,咱们有什么值得与谢家联姻?”
柳氏见她说得直白,也被吓着了,只得轻轻点她额头,“你这孩子,真是……阿娘不说了便是。”
云皎的眉头却未曾舒展,她知道古人早熟,结婚早些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还是不太能接受柳氏如此热络给她参谋。
云皎便道:“我看阿娘还是先别想着我了,多替二姊留意才是正经。”她知道同柳氏说不通,索性如今只有大姊云月下嫁,两个姊姊还排在前头,怎么也轮不着她。
果然,柳氏闻言也不一头热了,“有圣人,你二姊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所以便来替她做主了,云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