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日光,迎着璩知花的目光,那枝她叫不出名字的鲜花正安安静静地,在满院青翠中傲然盛放。
璩知花就那么站在那,定定看了它一会儿,然后蓦地回身返回阴影——她去了床边,在枕头下摸了摸,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盒来。
铁盒开启,她拿出一颗糖轻轻剥开,放进了嘴里。
甜的。
她想。
就和……
——嗯,是一样的。
璩知花微微偏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移开了流连在那枝花上的目光。
但没多久,又默默转了回来。
她拉出画架,缓缓到窗边的光暗分界处安置。
清水、颜料、画笔……然后,她落座执笔,上半身坐在黑暗中,裙摆及赤着的脚则尽数被阳光洒满。半身都拢在暖洋洋的日光中,她勾勒起了那朵独花的风姿。
璩多雨说,要画花,就要画阳光下的花。
难道阳光下的花朵,就是会像它一样,比别的时候更加吸引人吗?……连她都忍不住瞩目。
思绪飞转,她画得仔细。但,画着画着,璩知花却突然发现,在这样的境况下,想要和之前一样“所见即所绘”,那常用的那些颜料,根本就没有办法派上用场。
……这可怎么办才好。
璩知花又发起了呆。
……
叶珖踏着晨露来到璩家门前。
取出车篓中插着的花枝,他单手撑上矮墙,轻巧一跃,便进入了院里。
虽然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进入人家院子是极度不礼貌的行为……叶珖竖起一根手指,冲闻声而出的猫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动作很轻,行动间没有带起丝毫不自然的声响,就这么一路来到露台,抽出花瓶中已经蔫了许多的花。
但,正当要把新的花枝插入瓶中时,叶珖的动作却陡然一顿。
他目光凝在了花瓶下面压着的、一张巴掌大小的纸上。
那是张白纸。
把花瓶挪到一边,叶珖拿起那张纸,下一刻,他福至心灵般地,把纸张翻了个面。
一朵花正在纸上悄然绽放。
暗蓝色的画面上,一朵灰色的花静静地生长在窗台上的花瓶中。
像是在黑夜将尽、但还未破晓的凌晨,它悄然地绽放着;不蔫不凋,不急不躁,兀自凌然独绽。
画面笔触细腻,用色偏灰,整体饱和度不高,却不显沉郁。典雅而知性的一幅小画。
叶珖只看了一眼,便目露赞叹。
他侧首望了一眼紧闭的窗,珍而重之地收起这幅画,转身下了露台,不顾被露水濡湿的裤脚,从来路离去。
少年的白色衬衣沾了一身的草木清气,骑着单车悠然转过弯道,只在晨初的雾气中留下一双微弯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