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又行了两日,天清依然气爽,只是似乎渐渐有了些凉意,船是一路向北,风向却已渐渐变了,是夏去秋来。
秦江里的鱼肥美的很,秦江上跑船的谁都来网一网,鱼儿不甘受缚、使劲挣扎,肉质就越的爽嫩。
船上连捕了三日的鱼,生鱼腥气、烤鱼香气、鱼汤的热气轮番登场,充斥着整条船。祁霄命宗盛紧闭房门却还于事无补,鱼带着潮水的味道无孔不入,令祁霄恶心反胃,吐又吐不出来。
“宗盛!你燃的什么香?怎么一股子怪味?”
“沉香混了陈皮、白芨,还有些豆蔻和苏合香。”宗盛凑到香炉边,细细闻了闻,味道挺好的,不怪啊。祁霄是晕船晕的难受,脾气越不好。
“……去传我令,从明日起,不准网鱼!今日捕的也都扔回江里去!”祁霄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只觉得送来的各种食物、粥汤、果点里都是河鱼的味道,腥臭难忍,晕船说来不算是病,却实在难受的紧,不过短短几日,他已经瘦了不少。
“是,我这就去。”
宗盛一出门迎面就遇上白溪桥:“你别进去了,爷不舒服。”
“闹脾气呢?”
宗盛摇摇头:“近日都没好好吃口饭,喝水都吐,还是让爷歇着吧。”
“哎……多少得逼他吃一些。这么下去可怎么好。要不去与苏将军说一说,今晚就能到川阳湖了,靠一靠岸,让霄儿上岸睡一晚上踏实觉,实在不行,至少让他下船走一走,好好吃顿饭。”
“可爷的意思是一路不停,一定要尽快赶到启淮,不能耽搁。”
白溪桥摇头:“别听他的。就没见过这么爱死撑的。你去找苏将军说吧。霄儿若责怪,算我的。”
宗盛想了想,点头道:“我这就去。对了,爷说不许再网鱼了,让船工把船上的鱼都清理掉。”
“知道了,我去传话,顺便让他们把甲板都洗刷干净了。”
两人一向船头一向船尾分头去了。
白溪桥到船尾时,船工们正拉扯着大网准备撒下秦江,被白溪桥大声一喝吓了一跳。
“住手!”
船工头迎上来,诺诺问道:“白爷这是怎么了?”
“停手停手,楚王令,即刻起不许下网捕鱼了,船上的鱼该吃的吃干净,活着的都放回江里去。”
“这……?”
“这是楚王的命令,有什么可这儿那儿的。楚王前两日许你们网鱼是尊重这秦江上的传统。可这条船毕竟是楚王的,船上还有虎威军,本就不比寻常商船,之前楚王准允,苏将军虽没说什么,可总不好一直这么下去。都赶紧收拾了吧。”白溪桥顾及祁霄的面子,自然不会说祁霄是因为晕船闻不得鱼腥臭味,便有意拿虎威军说事了。
“是是是,白爷说的是,楚王的恩德咱们铭记于心,不敢怠慢。”船工头回身招呼着船工们收往回来。
船工们窝在一起收网,不免窃窃私语起来:“怎么突然就改了?究竟为什么不许啊?虎威军军将们吃得都挺开心啊。”
“哎!这是咱们该问的事吗?白爷说的对,这船现在是官船了,不是原来的商船、不是咱们的私船,更不是渔船,哥们在秦江上讨了多少年生活了,鱼还没吃腻味啊。”
“好吧……”
白溪桥就远远站在船尾瞧着船工们收拾起来。船上的时日实在太无聊,祁霄又晕船的厉害,现在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闲的白溪桥天天躺在甲板上数空中飞鸟。
叶淮听到了消息,见白溪桥在船尾悠闲的很,匆匆忙忙往唐绫的屋里钻。
“公子,楚王下令不许再捕鱼了。”
青岚一惊:“是今天不许捕?还是日后也不能捕?”
“即刻起,不许捕。”
“遭了!”青岚急忙回头看唐绫,“公子,我们才做了十个白丸。”
“今晚就能到川阳湖,有十颗白丸就够了。”唐绫微微蹙眉,向叶淮问道,“有没有办法放几条活鱼回江里?”
叶淮点头:“能。楚王就是这样吩咐的,活鱼皆放生。”
唐绫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太好了。”
说话间,唐绫将桌案上一盘色若珍珠、圆润若玉的白丸都塞进一个锦囊交给叶淮:“快去。”
白丸是以星罗卫秘法而制,遇水不化、遇火难熔,刀剑不易断,内里中空可藏物,转为传递机密消息,颗颗宛若东珠一般大小,外头有一层薄衣透着胶质光泽,仔细再看便与东珠、珍珠略有不同,白丸较珍珠坚硬许多,更似玉石,连摸上去触手之感都像,寻常人难辨其玄机。
唐绫原本计划,今夜到了川阳湖若不停靠,便让叶淮将白丸藏在鱼腹中放回秦江。待到丘湛、景塘也依法炮制,近日捕鱼者众,会有极大机会被人捕起来,旁人不懂白丸是何物,见此似珠似玉总会想寻人问问,或许能换几个钱。
飞鱼帮在川阳湖、丘湛和景塘皆有分舵,又多有见多识广之辈,白丸之事他们定能知晓,得来一瞧。星罗卫的人一眼便能明白。白丸置于特制的药水中便会化开外衣,得其中秘密。
叶淮不多话,转身就走。
三两船工回到舱内,去将厨房里满满两缸活鱼放了。叶淮热心上前帮忙,七手八脚间,叶淮不慌不忙地将十枚白丸尽数塞入鱼肚,亲手提着一筐鱼走上了船尾的甲板,又与白溪桥狭路相逢。
船上人多,尤其虎威军都是青壮汉子,吃得原本就多,船工们捕鱼便也就更多了,两缸活鱼竟装了五个箩筐。
白溪桥踱着步子跟到叶淮身边,带着两分笑说道:“真是辛苦了呀。”
叶淮只当看不见白溪桥,还是一副不搭不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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