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笑了笑:“九殿下。”
“找我有事?”
唐绫摇头:“顺路,想让九殿下捎带我一程。”
“礼部给周国使节专门备了马车。”宗盛和白溪桥怎么让他上的车?
唐绫没答,扬声向着驾车的宗盛道:“走吧。”
宗盛和白溪桥对了一眼,驾车往同会馆走。
“有事?”
“席上见你脸色不佳,有些放心不下。”
“担心我?”这个理由听着有些可笑,但唐绫神色诚挚,倒像是真的了。
担心?是放心不下。其实唐绫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初识祁霄时,这个少年嚣张跋扈又傲慢戏谑,后来才觉他骨子里有骄傲和不羁,全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祁霄活得很假,却又并不是个极善伪装的人,他似乎不屑虚伪。有些时候,唐绫甚至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毫不遮掩的喜恶,会让唐绫无由来的,忍不住想叹。
而方才在宴上,唐绫觉祁霄的神色里是压抑的愤怒,是克制的厌恶,还有很深的疲惫,让唐绫忍不住想问他,生了什么事?
从庆祥殿一路走出来,唐绫想了许久,最终仍是找不到理由,在瞧见宗盛、白溪桥和祁霄的马车的时候忍不住就打了黄泽献回去,自己走了过来,骗他们说是祁霄让他等着,自顾自就上了马车。
“朋友之间,问一句,不算过分吧?是不能对我说吗?”
祁霄被唐绫一声“朋友”给说懵了,这个词似乎不是很合适,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更合适的词了。若是个不相干的,祁霄不会一而再地救他帮他;若说只是利用,那他究竟得到了些什么?难道是为了一枚簪?一把折扇?
倘若唐绫换个身份,即便只是贩夫走卒,他们也早该是朋友了。现在,却稀里糊涂的可笑。
唐绫见祁霄垂头沉默,猜不到祁霄究竟在想什么,更以为是宴会之前祁霄是遇上了什么事,不由追问:“怎么了?”
祁霄微微摇头:“无事,多谢你关心。”
祁霄不愿说,唐绫无法勉强,轻轻叹了一声,柔声道:“没事便好。”
宗盛稳稳驾着车,白溪桥伸长了耳朵想听听唐绫和祁霄说什么,却只能听见车轮滚滚,里面两人像谁都没开口,弄得他紧张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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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祁霄忽然开口问说:“你特意等我,难道不为了问一问陛下留我都说了什么?”
唐绫有些错愕,他知道祁霄不得宠,却没想到他和陈国皇帝竟如此生疏,他被陈国皇帝私下召见不该是有机会多亲近?只要他能讨皇帝喜欢,想要得到什么都只是时间问题,以祁霄的心思,应该不难,可为何他一点不见喜色?是陈国皇帝为难他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闷闷不乐。不想说的话,我不问。”
祁霄长声叹息,苦笑着说道:“我该高兴的,他准我随时入宫探望母亲。”
随时?唐绫几乎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又迅恢复如常,静静等祁霄说下去。
“我离开元京已经六年多了,也曾想过此生都回不来,可我始终不敢想,若永远都见不到我娘了该怎么办……那时走出宫门,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忍住没哭的,可今日却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琳贵人有御医照顾,当无碍,何况你不是已经回来了?还得了陛下的恩旨能入宫侍疾,琳贵人见了你定然高兴,身体也能好的快些。”
祁霄暗暗握了握拳,唐绫的安慰并不能安抚祁霄,更无法消解他心头的恨怒:“你不明白……”那个皇城,是某些人的云巅,也是更多人的死牢。
“是啊,我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怎么能明白。”唐绫轻轻一笑,他方才的话确实听着像是敷衍之词。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霄脱口而出,不想唐绫误会,话出口了才疑惑自己着急什么?沉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娘的出身不高,我不在京中多年,她更是无依无靠,过得并不好。而我即便回来的,也未必能让她过得好些……”
祁霄要查白柳的案子,说不定还会给琳贵人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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