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听到了岳峙的声音。
“人在哪儿,把她还给我。”岳峙已经不想?和李潮科多说一句废话了,开?门见?山地对着李潮科逼问,脸色阴沉,声音低沉,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李潮科也不辩解,“一点?礼数都没了,我不过是请人过来坐一坐,你兴师动众地干什么?”
岳峙恨不得?一拳打碎他伪善的脸,可?阿梨还在对方手里,他余光看到后面一排保镖里最边上的那?个黑人,“西极。”
西极抬手一枪,就打中?了那?位黑人保镖的肩膀,没有装消音器的枪管在空旷的客厅里发出一声巨响。
那?个人正是昨晚带走青梨的人,他体格异常壮硕,即使是子弹的冲击力下,他也只?是稍微后退了一两步,因为疼痛和流血,呼吸有些?沉重急促。
“西极。”岳峙又?喊了一声。
又?是一声枪响,打中?了黑人的膝盖,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李潮科的保镖终于?忍不住了,齐刷刷地掏出枪对准了岳峙带来的十几个人。
岳峙连看都没看一眼,“好啊,来对狙好了,你死我也死,反正我已经交代好了我的后事,等我死了,我就把你所有的东西全都公之于?众,让你百年李氏从此背负污名?,但凡被人提起,都要被唾骂鞭尸,生死不得?安宁。”
李潮科气得?松垮的唇角都在抖动。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他也算是颀长清隽,宽肩直背,很有气势和味道,可?毕竟年纪大了,和岳峙是无法比较的,尤其是他已经算是保养得?当的脸上无法抹去的岁月痕迹和松弛的皮肤,让他有种时不我与,无法抵抗时光洪流的无力感。
他勉强稳住情绪,扯着嘴角露出个狰狞的微笑,“那?时候你刚把这小姑娘接到跟前来的时候我还问过你,是不是彻底放弃齐玉雨了,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说她只?是名?字和齐玉雨一样,挺有意思的,替代齐玉雨做个消遣罢了,现在怎么回事?你这可?不是随便玩玩的态度。”
“嗯,我骗你的。”岳峙有恃无恐道,“况且就算是玩,那?也是我的消遣,不是你随便能染指的,把人还我。”
李潮科瞪着岳峙不甘又?愤怒,眼前的人有他无法匹敌的财力,有不逊色与他的手段和头脑,最重要的是,岳峙有他穷极所有也无法再得?到的年轻体魄。
二十岁,他要是能再年轻二十岁,他能取得?十倍百倍的成就!
“打破平衡是要付出代价的,岳峙,就当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后教?你一次。”李潮科说,“去,把岳总的心肝宝贝给带来。”
光是坐在沙发上和李潮科说这几句,就已经用光了岳峙所有的自制力,他真恨不得?一枪结果了眼前这个老东西,然后直接冲上去找到阿梨,可?他不能。
李潮科党羽门生众多,他死了,岳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再无宁日,他要和阿梨过安定?平和的日子,要有未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青梨被人松绑,架着走了出来,她腿上的飞镖已经被拔掉了,血还在流,不同平日的一身黑,她穿了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浑身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
岳峙呆呆看了几秒,眼睛都赤红了,他站起身,几大步冲上楼梯,用颤抖的手轻轻接过青梨揽在怀里,打横抱起,甚至都不敢蹭蹭她沾血的额头,只?在看着完好的脸蛋上亲了亲,“回家了阿梨,我带你回去。”
他一步一步走下楼,经过那?个还半跪在地上的黑人保镖,骤然发难,一脚踹在对方的头上,把人踹倒在地,一手托着青梨的臀腿,像抱孩子一样,一手抓过身边蒙格玛手里的MP5冲锋枪,提着枪托当棍子,几枪就把对方打得?脸上到处皮开?肉绽,血撒得?到处都是,没个人样了。
“你手下的狗实在没有轻重,我帮你好好教?教?。”他把枪丢给蒙格玛,重新抱好青梨,没看李潮科一眼,抬腿就往外走,“不用谢了。”
青梨伏在他肩头,“先生,名?字一样是什么意思?”
“只?是为了稳定?李潮科才那?样说的。”岳峙声音艰涩,“抱歉……我那?时候不知道。”不知道我会这么爱你。
“梨花,别名?玉雨。”
第86章86。尽头(六)
梨花,别名玉雨,这是岳峙在第一次和青梨见面,直到对方名字的“Li”是梨花的梨时的第一反应。
并不是因为他对齐玉雨念念不忘,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想到了这个算是文化常识的点罢了。
他的外公外婆都是华人,长期从?事汉文?化研究的工作,他母亲当年也考上了国立大学,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顺利毕业的话,应该是要?去?中国留学的。
在他有限的和外公外婆还有母亲一起的温情记忆里,他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这样的文?化常识。
玉雨,形容梨花被?风吹落时漫天飞舞如?雨的样子,因为洁白的花瓣剔透如?玉,所以才叫玉雨。
可青梨偏偏叫青梨,他当?时还觉得这个名字怪可爱的,不会让人联想到梨花,倒是能联想到一个还没?成熟的,青中带绿,圆滚滚的小?梨果?。
吃起来也?和这个情绪漠然的姑娘一样,挺涩嘴的。
他带青梨回来两年,李潮科都没?有任何反应,因为青梨一天到晚泡在基地训练,除了周围的人,根本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但两年后,他开始频繁带着她外出,慢慢,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岳峙的身?边有个一个长期固定的伴侣。
李潮科还叫他过去?专门试探这件事,“你彻底放下玉雨了,身?边也?有人了?”
岳峙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齐玉雨,小?时候,齐玉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关系比较亲近,和李家是世交的别人家的姐姐罢了,十五岁以后,他先后在南非,伦敦待了九年的时间,两个人联系变少,关系自然也?就淡了。
但周围的人好像都觉得他喜欢齐玉雨,或许是因为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能够伪装出完美的笑容和温和的态度,不认识的女性上来搭话他从?来不理,唯独齐玉雨看在过去?相识的份上能说几句话。
这样的误会也?可以免除很多麻烦,所以他无所谓了。
直到齐玉雨突然决定和沈俊结婚,李潮科因为中间拉线的关系,还装模作样地说,“你也?别太伤心,我以后会给你找更合适的姑娘的,我让云升给你几个项目,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岳峙不伤心,但云升的项目他来者不拒。
之后李潮科一边利用齐玉雨来蚕食云升,而他也?借此几乎侵吞了云升至少一半的产业,包括所有的航线和港口,但落在别人有眼里,又成了他爱而不得对云升的报复。
而且以对齐玉雨旧情不忘为借口,他拒绝了所有李潮科硬塞过来的女人。
当?听到李潮科的问题时,他心里想的是“哦,好久没?听到和齐玉雨有关的消息了”,嘴上却说:“她叫青梨,和玉雨名字一样,放在身?边,当?个消遣罢了。”
那时候他对青梨的感情更多还是顺其自然的利用和诱导,这么说也?不是为了保护她,单纯只是有因为这套说辞更有利,且更好糊弄李潮科罢了。
车子行驶地飞快,岳峙两条长长的胳膊将青梨完全拢在怀里,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语速却很慢,眼睛看着青梨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就像麻木的靠着意识在忏悔的信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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