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最大,押钱最少,赢闯仗着身高环顾四周,没发现阎百川说的人,反倒看到一个输完了钱,正被赌坊的护卫丢出去的人。饶是如此,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后脸上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无,赤红的眼睛里都是疯狂,站在赌坊门口大喊:“让我进去,我还能赌!我能赢的,只要一把,只要一把!我还有老婆孩子可以押,那可是个男娃!”
赢闯摇头,他是狼,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喜欢赌。
正在这时,赌坊里面一桌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居然是我赢了,一本万利,愿赌服输哦!”
赢闯挤到桌前,看到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正坐在赌桌前拍手称快:“没想到我只押了一钱银子,能赚回来十两,大哥可真是慷慨!”
被她称为“大哥”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怒目圆睁的看着少女,一拍桌子:“少废话!刚才要不是你一直大声喊着押小,信誓旦旦地说能听出来骰子的点数,我能押十两银子吗!今天你不把钱给我吐出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少女笑得婉转,只是笑意始终不达眼底:“大哥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要有这本事,还能在这儿赌钱吗?说不定是我运气好,老天眷顾我呢?”
说一个赌徒运气不好,大概比杀了他还难受。
中年男子握起拳头,暴起的青筋像毒蛇一般覆在手背,阴狠地看着她:“你是说我运气不好?”
少女却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典妻鬻子,大哥怎知这不是你的报应呢。”
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给少女一拳,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动不了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层冰霜,将自己冻在原地。而且这冰像有意识似的,正在慢慢往他腿上攀爬,连周围的人都没放过。
少女这才从赌桌上站起来,抬手从桌上拿走了一钱银子:“今天的热闹看够了,老板,我这就走了,可别来找我麻烦哦。”
周围都是普通人,她这一手本事,哪有人敢找她的事。
眼见她就要离开,赢闯闪身拦住她,开口:“阎百川找你。”
少女表情变都不变:“人都死了多少年了,还敢拿来骗你姑奶奶,让开。”
赢闯动也不动,就这么站在门口堵她的路,少女双眼微眯,却发现寒冰似乎对他不起作用:“哟,还是个同道中人。实话告诉你吧,先不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今天就算是他本人来,我也…”
“看来这块不化冰没用了,赢闯,走吧。”阎百川抱臂斜斜靠在门口,语气没有半点生疏:“变成这幅样子,专门来赌坊里挑些无可救药的赌徒找乐子,你这爱好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凌云道长。”
宁国,柳城,珍味楼。
赢闯右手抓着一只鸡腿,面前摆着小二刚端上来的第三只鸡,比起白毛狼倒更像一只黄鼠狼。阎百川在锦游的瞪视下,摸了摸鼻子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烧刀子。
最可恶的是凌云这个家伙,仗着不是自己付钱,尽挑着菜单上贵的点,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
“好端端的龙井虾仁,偏放这么多油,腻死了。”
“这酱料的滋味都没焖进肉里,还敢卖一百二十文,也就偏偏这个只会吃烧鸡的冤大头了。”
赢闯抓着烧鸡吃得开心,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内涵了,当即用手背一抹嘴:“来打架?”
凌云嫌弃地捏起鼻子:“脏死了,离我远点!”
锦游“啪”一声合上折扇,冷脸看着凌云:“不爱吃就把筷子放下,给我从这滚出去。”
凌云若无其事地坐回位子上,朝阎百川一抬头:“不化冰开个价呗,我炼器用。”
阎百川眼神看向赢闯:“不化冰是他的,你刚才还嫌他脏。”
凌云抬腿一跨,略过阎百川坐到赢闯身边,满脸堆笑,谄媚的看着他:“这位小哥,你要怎样才肯把东西卖给我呢?比如…我请你吃饭?”
饭菜几何,不化冰几何?锦游实在看不下去凌云这精打细算的样子:“阎百川是什么人,会让你占到他的便宜?”
这倒是,凌云收起刚才那副谄媚的样子,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这是她认真交易的样子。
“帮我把涤尘拿回来,顺路报个仇,看看怎么打通上下界的通道。”阎百川了解凌云的性子,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当然,不化冰可以先给你,赢闯。”
赢闯腾了只手出来,将怀里的布包拿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给你。”
十几年都没人开采出几块的东西,就用一块破布包着,怎么看怎么暴殄天物。凌云收起不化冰,算是应下了这桩交易:“先说好啊,你说的这个方法我可不知道,不然不早成神仙了。不过要是出主意帮忙的话,那倒没问题。而且你就没想过,要是我拿了东西直接跑了呢?”
阎百川抬头看着凌云,半赞赏半威胁地说:“你不会。再说就算你真的跑了,我也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凌云哼笑一声算是认可。她知道阎百川不是在开玩笑,那些骗过阎百川的人和鬼,无一不变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她可没兴趣挑战。
凌云端起酒杯,嘴唇还未挨到杯口便轻轻放下,眼神飘向门口:“看来我的麻烦先来了?”
几人都非寻常人,赢闯察觉到门外的人来者不善,早已握紧了拳头。只不过预想中的场景还未到来,一只修长的手便轻轻推开了门。
“几位客人本事了得,岂非你们能开罪得起?自己回去领罚。”来人作书生打扮,模样清俊儒雅,但一身衣料却价值不菲,可见身份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