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百川没习过武,犹豫了一会以后小声说:“刀,我会杀鱼。”
青霜子点头记下,对阎百川说:“明日我带你去城中,将溪渔村之事与官府和百姓说清楚可好?此事既非你所为,为师也不愿你背着一身莫须有的骂名。”
阎百川却反应激烈地用力摇头:“我不去!”那些人从不听他说话,只会喊他怪物,他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们。青霜子见他执拗,也没强迫他,却还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据阎百川说,当时在现场的那个师爷显然知道些什么,说不定此事的转机正在他身上。
阎百川告诉青霜子,近来总有些人企图进不归林中打猎,他不堪其扰,想了些办法将人赶了出去,想必这就是所谓他们口中所谓的“异动”。青霜子点头,交待阎百川暂时留在不归林中,待他回来之后会带阎百川一起离开。
阎百川有些紧张,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青霜子,却又有些局促地松开手,仔细观察着青霜子的神情,试探着问:“你真的会回来?”
青霜子宽厚地手掌温和地抚上了阎百川杂乱的头发,向他承诺:“我是你师父,自然会回来。你经历了这些,如今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修真一途,为师要带你去西灵幻洲,且放心在这里等着。”
青霜子说完便离开了,阎百川下意识想追上去,却还是在林子边缘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青霜子离开的背影。
青霜子离开的这几日,阎百川每日要做的事又多了一样,就是每天去不归林边缘,看看青霜子究竟回来没有。一连三日,阎百川都没有等到青霜子。
看着重新变回寂静的不归林,阎百川开始怀疑青霜子是否骗了他。这种念头一起,阎百川心里的恼怒也从心底翻了出来,混杂着说不清的失望,将他原本麻木的心搅得酸涩无比。
还等吗?
阎百川躺在吊床上,看着头顶从叶片的缝隙中露出的那黑漆漆的夜空,心里却仍然有些犹豫。
算了,不差这一天,就当是…
“哗啦——”
阎百川警惕地睁开眼睛,轻巧地从吊床上翻身下来,手已经摸到了旁边磨尖的树枝,却看到青霜子眼神略有迷茫地看着周围,直到看到阎百川时才快步走了过来:“是不是等得急了,这林子里有些绕,费了些时间,快来看看为师给你带了些什么。”
阎百川收起树枝,走到青霜子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布包。青霜子打开布包,里面零零散散盛了不少东西,青霜子却先将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是一些糕点。青霜子捻起一块递给阎百川:“多亏了你,异动之事解决,这是陆氏赠予的一些点心,还有些酒菜,我们一起吃?”
阎百川下意识接过青霜子手中的糕点,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糕点里不知道放了什么,阎百川用舌头轻轻一抿便化开,陌生的甜味充斥着唇间,甜得阎百川想哭。
青霜子还在将布包里的木梳和剪刀往外拿,却忽然被阎百川抱住,怀中传来一阵痛哭声。
青霜子拿着木梳的手一顿,随即叹了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布包上,慈爱地在阎百川后背慢慢拍着:“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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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刀名为涤尘,是为师为你打造的,望你能洗去前尘,往后能够守住本心,除恶扬善。”青霜子将一把刀递给阎百川,阎百川珍惜地双手接过,一双眼在涤尘上看了又看。
涤尘刀刃狭长,通体雪白,比起刀更像是一把长剑。阎百川对这把刀爱不释手,甚至觉得这把刀很像青霜子手上的那柄拂尘,连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青霜子问了阎百川的生辰八字,又替他把了脉,明白了为何他遭遇这些事还能活下来的原因。青霜子收回搭在阎百川手腕的手指,心情颇为复杂:“辰年辰月辰时生,便是天生的贵人命。但此命格的人命中必有一死劫,若度过了便是一飞冲天,度不过便化为尘土,当初便是这命格救了你,在你濒死时锁住了你最后一丝生气,让你以如今的样子活了下来。”
阎百川握紧拳头,抬头问青霜子:“那我身体里的…黑气,怎么办?”
青霜子却摇了摇头:“那是鬼力,如今你的身体人鬼各占一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过百川,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并不想动用这些鬼力?”
阎百川低下头,目光黯然:“那是…溪渔村的。”
青霜子明白了阎百川的意思,只说:“若你不想动用那些力量也有办法,只要将那些力量用阵法封印起来即可。”
阎百川想了想,问他:“像把钱存进钱庄那样?”
青霜子抚须,呵呵一笑:“这种说法倒也没错。而且即便将这力量封印起来,你其余的鬼力依然可以使用,便是有一天想打开封印也无妨。”
阎百川思索了一会,目光坚定地看着青霜子:“请师父帮我。”
锦游默默跟在阎百川身后,看着青霜子将溪渔村那些村民的鬼力封存在阎百川体内,和他之前在阎百川身上看到的黑色纹路一模一样。从溪渔村到破庙,又从不归林到西灵幻洲,几年的时间里锦游无数次想逃离这个幻境,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阎百川面前。
可他始终放不下阎百川的过去,纵使心如刀割也想了解那些阎百川从未提起的曾经。看到青霜子出现的时候,锦游隐隐觉得此间幻境也许快要到终点了。
阎百川跟着青霜子学习如何使用鬼力,又因为之前的遭遇敢打敢杀,比起普通修士更多几分血性,渐渐地在修真界闯出了些名气,可随之而来的也有对他能化鬼力为己用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