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着不慎,有可能会让大齐陷入多线作战的?泥沼里。即使不开?战,此番劫掠十有八九会引起?大齐和西秦相互猜忌和戒备,无?论如何,大齐都陷入了战略被动之困局。
官家敛着眉目,并没有表态,他单手一下一下敲击着御案,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在御书房的?众臣也不傻,立马也察觉到?了熙州永宁县的?攸关之处。
“朝中诸将,何人可战?”官家缓缓开?口道。
“臣请战。”谢徽伏身叩请道。
众臣屏息,等?待官家表态。
“可。”官家掷地有声道,“不在西六州用兵,就在河北道一带给兀目人一个教训。”
“臣领命。”谢徽行了个武将之礼。
谢靡张了张嘴,呐呐道:“官家,这……”
官家摆摆手道:“朕意已决,谢将军不过意气了一些,不算什么大事,颜斐呢?颜斐不是?徒弟多吗?借一个博学多才的?,等?谢将军班师回朝后赏谢将军一个讲经军师。”
蔺祈幽幽道:“颜斐还?在熙州收徒呢。”
众人:“……”大家暗中朝谢徽偷瞄,见谢徽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脸兴奋道:“臣谢主隆恩,官家,臣若得胜回朝,能不能将臣的?兄长调回汴京老家。”
“可。”官家应道,他看了看谢靡道,“临安侯办事不利,识人不明,险些坏朕大事,再官降一级,罚俸三个月,回任上反省。”谁叫楚涵的?折子上抱怨永宁屯兵老弱不堪了,简直把负责此事的?临安侯的?脸往地上踩。
况且,官家这会儿要用谢徽呢,不得哄着来??!
众臣出了御书房,当属谢徽最畅快,他快步走到?蔺祈身边道:“末将烦请相公查查末将的?兄长到?底被迁到?何处去了?”
蔺祈道:“不是?大事,只是?资料繁多,恐怕要多废些时日了。”
谢徽笑道:“无?妨,末将恭候相公佳音。”军户屯田的?相关资料,除了主责此事的?枢密院官员,就是?蔺祈这个宰相有资格查看了,是?以,谢徽托付到?了蔺祈这里。
谢靡被官家罚了,钱财他不在意,主要是?失了面子,经过谢徽的?时候,他不由蔑称道:“区区一介田舍郎而已,不知羞耻。”
谢徽不怒反笑回怼道:“谢侯爷倒是?探花郎出身,干得缺德勾当还?少吗?你都不羞我羞什么?”
“你……”谢靡说不过,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谢徽冷冷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施施然回到?了官家新赐的?宅子里,预备预备要继续出征了。
却说永宁县城遭了鞑子劫,沿途村落也有一些受到?了骚扰,被鞑子这么一闹,永宁县空出不少土地来?,又达不到?继续从内地迁民的?地步,便由官府做主,将这些地以相对公平的?价钱卖了出去。
谢家又买了三个山头的?山田和二?十亩良田,家中土地翻了一番。
好好的上元节庙会没看成?,差点还?遭了无妄之?灾,自正月十五从县城回到长留村后,谢宣一直闷闷不乐的,甚至晚上还?会从噩梦中惊醒,有时哭着要阿爹,有时哭着要阿娘。
谢壑索性?在前院外间的屋子支了个床榻,守着他们?母子睡。
薛氏一看这也不是长法啊,别是给小儿惊了魂吧?用了不少土法子给谢宣收惊,只是效果一直不太大,薛氏急坏了呀。
谢老汉一合计,小儿元气弱,阳气不足,那日又?无端见了那么多血和残骸,吓到了也是有的。军中都是男人,血气方刚,刀戟煞气可压制一切邪祟之?气,每逢他进?城的时候,都会带着谢宣去屯所?里绕一绕,看看将士们?持戈练兵,排演军阵。
还?真别说,谢宣看过一次,精神头儿好过一次,只是进?城的时候还?是不大乐意,不像先前那样?,一说进?城就乐乐呵呵蹦蹦跳跳的开心?。
颜斐听说之?后,生怕自己的小弟子被吓出个三长两短来,他一琢磨永宁县屯所?这才多少兵,要看就去熙州大营里看呀,他正好有个弟子在熙州大营做武功郎,熙州军的统领又?是与颜家?有世交关系的楚家?子,一来二去,他去熙州大营也有些便利。
颜斐打点好一切,便预备抱着谢宣去熙州大营住几天,谢家?自是感激不尽。
谢宣坐在颜斐的马车上,对即将到来的行程感到十分好奇,路边的景色渐渐不再是他所?熟知?的样?子,但?远处依旧是群山绵延,永无止境,又?似乎跟长留村到永宁县城的路途没什么不同。
谢宣牛车坐的多,马车坐的少,马车比牛车舒适很多,少了很多颠簸,不过要看路边的景色需要掀开车帘,有些麻烦,但?谢宣此刻正新鲜着,不怕麻烦。
马车从早赶到晚,终于到了熙州大营。
楚怀秀一早得知?谢宣要来,盼了一整天。
马车一停,谢宣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迎头看到了向他招手的楚怀秀,他亦笑?着跑过去。
楚怀秀依旧身穿一袭青色窄袖小袍子,腰间配着一把特制的小短剑,脚蹬一双利落的鹿皮六合靴,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剑童。
两个孩子乍一见面都非常兴奋,手拉着手又?说又?笑?的,谢宣觉得手中有异,低头一看,见楚怀秀手上裹着薄薄的纱布,他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楚怀秀当即把纱布拆了,将扎满针眼的小手在谢宣面前晃了晃说道:“我娘就是爱小题大做,不过是学绣花扎了几个针眼,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