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就是早点摊子,有吃早点的人听说这边有免费的菌菇酱尝,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直接端着碗就过来了,有端着馄饨碗的,亦有端着阳春面碗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少吃早点的人尝了惠娘的菌菇酱,直接走不动道了。
他们时常来旁边这家早点摊子吃饭,自然知道这家早点的味道,然后加了一勺菌菇酱后,整碗饭都升华了,好吃不止一星半点儿,他们并非没吃过酱,但如此美味的菌菇酱还是第一次吃。
有食客问:“小娘子,你这菌菇酱如何卖的?”
惠娘笑道:“有两种不同的口味,用麻油煎炸的十三文一大勺,用猪油煎炸混了猪油渣的十五文一大勺。”
惠娘的报价一出,唬的柱子娘青筋直跳,她暗中扯了扯惠娘的衣袖,不住的给惠娘使眼色,这酱卖的太贵了。
她觉得惠娘往日大手大脚的惯了,未来熙州之前,想必是家里条件不差,不知道市井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价格,这才将菌菇酱的价格定的虚高,只是这样的价钱在繁阜之地不算什么,在熙州八成是卖不出去的,而且成本也没几个钱,大家一听这价钱会不会被吓跑?!
惠娘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柱子娘的手,示意她安心,她能将价格定到这个位置,心中自有成算。
确实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人听到价格后,有些犹豫了。
在他们看来,菌菇酱确实有点小贵,要知道煎鱼或者鸭羹也不过十五文钱一份。
正在这时,一队行商至此的商队打惠娘的摊位前经过,被惠娘的菌菇酱吸走了目光。
“小娘子,你这菌菇酱怎么卖?”打头的人问道,他们行商至此,正好缺了下饭菜。
“麻油煎炸的十三文一大勺,猪油煎炸混了猪油渣的十五文一大勺。”惠娘耐心回答。
那商人打开自己的酱馕,说道:“要麻油的,先来三大勺。”说着,他数了三十九文钱递过去。
惠娘接过钱来,打开酱桶盖子,舀了三大勺麻油煎炸的菌菇酱灌进去,还未灌完,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掰开手里热腾腾刚出锅的白馍对惠娘说道:“我们是一起的,勺中残留的这些也不必再费力灌了,铺在我的白馍上吧。”
惠娘从善如流,将余下的菌菇酱倒到少年的白馍上,大抵还带着行商的疲倦,少年将两片白馍一合,狼吞虎咽的就嚼了起来。
突然,他抬头问惠娘道:“小娘子,你这酱做的好生巧妙,里面放了什么肉?这样香。”
“是晒好的菌菇干,并非是什么肉。”惠娘解释道。
少年突然扭头对打头的那个商人说道:“大哥,这菌菇酱着实好吃,你买了多少?”
“三大勺。”那人回道。
“三勺够干什么的?多买一些!”少年说着,将商队的酱馕都敛了来,放到惠娘面前道,“小娘子,你就可着这些酱馕盛吧,最后一起算钱。”
惠娘装了整整十大勺才将商队的酱馕盛满,一会儿的功夫又赚了一百三十文钱。
少年抱着满满的酱馕心满意足的走了。
余下的看客看呆了,也顾不上菌菇酱贵了,纷纷争着要买,人太多,最后排起了队。
柱子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还……还真给卖出去了。
她飘忽忽跟在惠娘旁边打下手,如踩在云端一般。
不大一会儿,惠娘的菌菇酱就卖完了,归置了一下,总共赚了四百二十文钱,还跟隔壁卖碗的老大爷换了四个白瓷碗,六个白瓷碟子。
排队的人没有买到菌菇酱,遗憾离场,柱子娘见惠娘这边忙活完了,告知了惠娘一声,便朝自家摊位上走去。
惠娘将钱装好,刚欲收摊,一个穿青布衣的男人在她摊前转来转去,见她收摊了,忙问道:“小娘子就收摊了?你的酱还有吗?怎么卖?”
惠娘好脾气的笑道:“抱歉客官,没了。”
“啊?怎么这么快?”那男人颇为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刚刚就是他第一个尝到菌菇酱的,不过当时只是为了占个便宜,并不想买,没想到那酱的滋味越回味越难忘,他终是打不过肚子里的馋虫,这才硬着头皮上前来问一问,没想到这就没了,真快啊。
“那你明天还来吗?”那人不死心的问道。
“暂时先不来了。”惠娘回道。
那人得了这话,心里更是抓心挠肺般难受,他嘚嘚嘚跑了,没过一会儿从卖菜阿婶那里要来一截菜帮子递给惠娘。
惠娘:“……”
“桶壁上多少还挂着些吧,你拿菜帮子刮刮卖给我也行。”
就这样,两只水桶里的边角料刮了刮,凑了凑,多半勺,但惠娘收了他十五钱,这人捧着从早点摊上借的碗,终是得偿所愿了。
惠娘收完摊,将两只水桶寄放在李家的牛车上,自己去逛了逛县城的早市。
买了三斗白米,称了一包糕点,买了一条黄河鲤鱼,包了两张肉饼,最后剩了不到一百文钱,她看了看糖市的糖价,还是觉得太贵了,等以后再说吧。
买好东西,天色已经大亮,她回到了李家的摊位上,递给柱子娘一张肉饼,肉饼是稀罕物儿,并不便宜,柱子娘如何肯接?!
惠娘道:“嫂子刚刚撇下自家的生意,跟我忙活了半天,嫂子若不接这肉饼,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她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人,声音又软糯清甜,说出的话让人不好拒绝,但柱子娘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在她看来乡里乡亲互相帮忙这没什么的,实在当不得一个谢字。
她不接惠娘的肉饼,惠娘只好将肉饼撕成三份,三人共同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