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耿婳用力支起半个身子,颤巍巍抬手去端早已凉透的茶壶。
耿婳两手捧着茶盅,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她以手肘擦干嘴角水渍,仿佛刚刚喝下去的是瑶池仙露。
喝完她又钻回被子,还好青烟把水放得近,不然她就要渴死了。凉就凉吧,至少有的喝。
高热已退,再好好休整几天肯定就好全了。她默默安慰着自己,可又难以抑制地泛起酸楚。她还真和母亲生前的境遇一样,凄凉失宠、无人无津。
耿婳浑身酸软无力,头晕脑热,一颗心也随着窗牖外喋喋不休的闲言碎语而颤抖。
原来女人丢了男人的爱,真就会沦为后宅的弃物。
努力屏蔽掉多余情绪,被窝里的她双手合十,做祷告状。她祈祷上苍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因为再过两日,她要和魏巍一起去公主府赴宴。
她必须好起来,不能给他丢人。
十日后,耿婳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梳好发髻。魏巍派人送来了符合礼制的衣衫和头面,可见对这场春日宴有多重视。
耿婳因病略显憔悴,她拿胭脂在苍白的脸蛋上轻轻点涂了一层。起色好多了。
她又觉得唇色太浅,刚想抹唇纸,立刻想到上回魏巍教训她的话。她不能打扮得太浓艳,不然会像妖怪一样,不然他就更讨厌她了。
她照着镜子端详好久,总觉得嘴上少点什么,于是把唇纸藏进袖里,以备不时之需。
耿婳穿上魏巍给她准备的紫色衣裙,想到之前从教习嬷嬷那里学到的礼节——大奉官员出席重大场合时,夫妻须着同色衣衫,寓意同舟共济,宠辱与共。
耿婳怕魏巍等久了不耐烦,没敢磨蹭,随玄海引路去了书房。
哪怕即将出府,他仍在案边提笔处理公务。
眼前光影一暗,魏巍循着人影抬头望去。耿婳立在书房门前,衣着规整,温婉安静。
饶是对她熟悉,他也不由多看了一眼。十日不见,清瘦了不少。
“相爷。”她缓缓福身,耳铛轻摇出极其细微的弧度。
魏巍带她出了相府。瞥见她略浅的嘴唇,不解道:“没梳妆?”
语气还算温和。
耿婳微微诧异,她明明梳了的呀。
可他对女子化不化妆的判断好像只停留在口红上。她没有涂唇,所以就等于没化妆。
耿婳不敢怼他,她的绛唇是天生的,因为生病才略有些发浅。
她怕解释不清说错话,只道:“相爷教训的是。妾身备了唇纸,一会儿去马车上擦。”
“无妨,这样也好。”其实,她梳不梳妆并不影响颜值。自然淡雅的妆面,更适合去今日这种大场面。
耿婳反复咀嚼他这句话,心里窃喜。这算不算是在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