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真索性把心一横,带着一腔孤勇道:“陛下,兰珍过去常伴娘娘左右,知娘娘心有丘壑,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兰珍自知诗才粗鄙,不敢在御前献丑辱没娘娘圣听。兰珍可否以别样代替,也算在娘娘神识前献上一番不落俗套的心意。”
嘉和帝挑眉:“以何为替?”
“打拳!”
殿内落针可闻,这话大家都听到了,却仿佛都没听懂。
打拳?
打什么拳?
沈兰珍打拳?
众人还未回神,就听殿内响起一道清朗笑声:“有趣,当真有趣。”
笑者自上首起身:“父皇,沈部像言之有理。母后什么性情?给她的礼不该拘泥。沈部像要打拳,本王也献个丑。”说罢让人将其书案移至殿前。
“沈部像打拳,孤作画,看是你拳打得好,还是孤画得好。”
栖真朝上投去感激的眼神,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
她站去殿中,气沉丹田,双目微盍,摆出起手式。
缓慢的一吐一吸间,便入了太极阴阳相济的循环。
双抬手,落掌。
第一式,野马分鬃。
……
栖真下势稳,身形舒展,推手到位,不疾不徐。
第二式,白鹤亮翅。
出手虽虚领,内里劲道顶上十足。再至后续手抱琵琶、左揽雀尾、双峰贯耳、左右穿梭……栖真始终抱持中轴,心神合一,气随心走,神随气生。
逼着自己静下心,不以满殿奇异眼光为杵,她自然能把这套拳打下来,且打得赏心悦目。
无需音乐,她的形体就是音乐;无需持刃,她的手型就是利刃。
一阴一阳全收罗在招式间,当真阴阳之美,动静得宜。
书案前,风宿恒拂袖擎笔,下笔如飞,起初还低头看纸上两眼,画到后来只管手动,眼睛却不动了。
只盯着殿上人看。
如封似闭后是十字手,最后收势,一气呵成。
随之收笔的还有太子:“沈部像真是时刻予人惊喜,这套拳法何名?”
栖真匀了匀气息,恭敬回道:“太极拳。”
“到没听过。瞧尔身法,只怕练着绝非一朝一夕。”
“家传所学,闲来无事练练。”
风宿恒终于垂首端详画作:“看了沈部像的拳,不提首诗说不过去。”当下在纸上留白处飞龙走凤,写下四句诗。
宫人赶忙上前,将纸张高举,以便殿内看清。
栖真一瞧,呵,太子殿下真是把她画得又美又飒。
只见纸上女子两腿微曲,一腿略举,双手直立外推,正是一招转身搬拦捶。面部表情惟妙惟肖,抓住她双手将推未推、眼眸出光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