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点点头,接话,“我进宫找昌乐郡主。”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渡渊沉静如水的面庞,宋令扯出自安澜出事后的第一个笑容。
搭在桌面的手被人握住,宋令趴在桌上,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温度不断从男人掌心传来,她很累,但在这一刻,又觉得一切还不算太糟。
“你知道我为何怕火吗?”渡渊轻声问。
宋令坐直身体,回握住渡渊的手,她摇摇头,示意他说。
“我爹是上任大理寺卿,”这是他的开场白,“我五岁那年,父亲被人指控谋反。”
宋令心头剧烈一震,料想到不会是什么温暖回忆。
“在获罪的那一晚,家里突然燃起大火,那场火很大。当时张叔正带着我和兄长逛夜市,回到家时,火已经烧到了大门。”
“热浪朝我席卷而来,兄长冲进火海里,任凭我怎么叫喊,都没有回头哪怕看我一眼。”
相握的手逐渐收紧,宋令感受到来自渡渊的轻颤。
“张叔为了拦住兄长,也冲了进去,他被兄长推出来了。”
“于是诺大一个家,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人。”
鼻尖酸涩,宋令摩挲着渡渊的手背,仿佛无声的安慰。他揭开心里最深的疤,将整个人暴露在她面前。渡渊已经站起身,绕过石桌来到她跟前。
他明明是站立着,低头俯视的那一方,可某一瞬间,宋令觉得他好似躬着身,在乞求一个怀抱。
宋令垂着头,拉过渡渊的手。
他没说十几年来自己是如何摆脱罪臣之子的命运,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再次获得皇帝的信任,重返大理寺。其中艰辛,不必言明。
至此,宋令才知道她对渡渊究竟有多残忍。
他的童年和安澜同样悲惨,看着自己选择小小的安澜,而放弃历经万难的他时,渡渊心中会怎么想呢?宋令不敢深想了。
她捧起渡渊的手,微凉的唇靠近他的手,落下轻轻一吻。
渡渊目光微动,他低头凝望着宋令,感受她轻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背,感受如羽毛般的吻轻轻落下。
他抽出手,覆上宋令的耳朵。
她明显瑟缩一下。
“那你呢?”薄唇轻起,指尖滑过她的耳廓,他状似无意地问出这句话,“你的过往又如何?”
风好像都静止了,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宋令抬起头,几次欲言又止。
余光撇见她又在无意识地抠手指。
渡渊很轻地叹了口气,握住她交迭的双手,“算了,不急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