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背课本上那些条框,她打断了我,“你还记得吗,有一条是关于思想?”
我很快就背出了课本原句,她再一次打断了我,她说,思想的滑落是不可见的滑落的开始,就像我第一次说出骂人的话一样,就像是文化的入侵,就像是宗教,像是功利主义。
“你这么有经验,这么急躁,是因为你也曾经这样吗?”我突然问她。
她沉默了。
“所以,你觉得我像以前的你?”我的语气开始变得尖锐起来?
“救风尘?”我的语气已经不能说是尖锐了,这会儿应该是恶劣。
她沉默着,我知道她很难过,可是过去的那些破事儿,我都能拿出来和别人一起“品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甚至不能回应我的提问。
如果她回答了我的第二个问题,我是不会问出来第三个的。
我讨厌有人对我的问题沉默,你可以说不想说,但是,沉默永远不是最优解。
在我短短的十九年里,沉默是最应该被撵出去的存在。
我也讨厌有人在我的面前扮演救世主,故作神秘。因为我向往那些未知,我控制不住好奇心,更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她终于开始狡辩了,但是我已经不想听了。但是秉承着我们之间还是有友谊,有情分在的,我还是听了她的答案,和我想得大差不差,一个肯定,一个否定。
我想以前的她,但她帮我不是“救风尘”,是“撑伞”。
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写我的练习册。我谁都不想理,课代表在课间看我心情不好,想过来哄我,我以“没事儿,我做数学题”的幌子糊弄过去了。
自己心情不好就算了,不要再牵连到别人了。没有人应该为了你的坏情绪买单,惹你心情不好的人除外。可是,我现在也不想和司九说话,我被放在了套子里。
我想,真好。我终于理解我的课本了,我想,我终于是课本里的人物了。
我笑着交上了作业,我笑着回家,我笑着坐上了回家的车,我笑着闭上眼睛。
路灯依然亮着,河的两边有人搭起了帐篷,闪着幽幽的灯。我靠在窗户上,司九今天睡得很早,在我下车笑着讨论着八卦的时候,她轻轻地对我说了晚安。
“晚安”,我看着月亮。
还好,今月照故人。
比第二天太阳更如约而至的是校车,是我早读的朗朗书声,是司九匆匆忙忙上第二节早课前还不忘给我说的早安。
我不知道那句晚安她有没有听见,但是大早上听见她不是骂骂咧咧的起床,反而是和颜悦色给我说早安的样子倒让我觉得有点惊悚。
我突然想起来《西游记》,于是和各种各样的小说结合着问她,“呔,你是何方妖怪,快从我家司九身上下来”。
她顿了一下,然后大笑,边跑边笑,最后压着八点的尾巴进了教室。
“真没想到,赶早八这件事,锻炼我的八百也就算了,还锻炼了我的腹肌”,我当时在默写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正好写道那句,“青冥浩荡不见底”,突然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