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居高临下,她口吻带着厌恶与嫌弃,如视刍狗,叙述天下最肮脏之物,仿佛林惊雨真是什么不堪小人。
小人扬唇,气定神闲一笑,“妉妉不知,原来大夫人这般了解我。”
“你休要与我油嘴滑舌,还不快下跪认错,兴许我还能饶恕你。”
饶恕?真是万分可笑。
林惊雨微微抬起下巴,双眼眯起,“我偷听又如何,我不是大家闺秀,乃是瘦马所生,夫人从没教过我规矩,我不懂礼义廉耻,更不懂什么体面。”
姜芙冷哼,“那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林惊雨笑着慢慢摇头,“夫人不是我娘,教我规矩这事,还是留给夫人口中的瘦马吧。”
“我乃林府主母,自然可以教导府中庶女,今日,我就替你娘好好教导你。”
林琼玉恳求的声音又响起,“不是妹妹,是我拉着妹妹的,阿娘不要惩罚妹妹。”
可姜芙不在意,她厌恶这个庶女,自可以找出千万种理由去惩罚林惊雨,拿小姑娘出气,今日可以是教规矩,明日可以是诬蔑。
总而言之,在姜芙的世界里,林惊雨全是错,她是自己嫡夫人高贵尊严里的污点,她不该存在,姜芙甚至希望,这个庶女可以去死。
姜芙吩咐下人去拿戒尺时,小厮忽而急忙忙来报。
“夫人,老爷,三皇子殿下来了。”
在屋内不管不顾,只顾清闲茶的林章安这才出来,着急忙慌理衣服。
三皇子虽身份不比两位皇子,但终究是皇权,压他好几等,林章安不敢怠慢。
萧沂被小厮领进院子,男子着竹色大裳,身姿清隽卓然,持重温雅,步伐却大摆又快,多了道凌人矜贵之气。
林章安赶忙领一众人拜,“拜见三皇子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老臣府邸,有何贵干。”
萧沂抬手,“林大人不必多礼,本皇子今日前来——”萧沂顿了顿,目光移至林惊雨身上,她并不像旁人那般毕恭毕敬,反而有恃无恐地抬头,毫不避讳望着他。
仿佛在疑惑,你来做什么。
当真是个不知礼数的姑娘。
“我今日前来,是来寻林二小姐的。”
林章安抬头,有些惶恐,“惊雨?不知小女犯了何错,惊扰了殿下。”
姜芙附和,“家中庶女缺乏管教,一向顽劣,若惊扰了殿下,臣妇定然严惩不怠,再让她向殿下赔罪。”
“二位未免太过心急,本皇子话还未说完。”
只听他一笑,犹如今日暖阳。
“林二姑娘知书达礼,一向懂规矩,知体面,本皇子一向敬佩,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子,若惊扰,也是我惊扰了林二姑娘。”
换作从前,林惊雨定然信,她在外不就是这番模样,只是后来与萧沂在一起,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
以至于此刻,林惊雨蹙眉,萧沂说的是她吗?
“我今日呢,是来还林二姑娘一样东西,前些日子打碎了林二姑娘的手镯,现已命人修好,今日特来赔礼道歉。”
林惊雨还未开口,林章安就抢先道:“一只镯子罢了,哪能劳烦三皇子殿下。”
萧沂径直走去,将镯子放到林惊雨手中,他轻声道:“我信守承诺给林二姑娘修好,还望林二姑娘切莫再摔坏。”
“臣女日后自当小心。”
萧沂抬起身,“既然手镯已送到。”
林惊雨以为他要说走,林章安都要供起手恭送萧沂,萧沂却勾了勾唇,“我本是想走的,只是忽然有些闹肚子,还请借林尚书家茅厕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