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的最后一条语音,顾杳然温柔无奈的声音响起,像一袭春水,慢慢涌破薄冰。
他说:“常矜,以后没我在你身边,你要怎么办啊。”
舷窗外,月光辉映,机翼灯闪烁如星。
常矜握着手机,头颅慢慢低下去时,抬手掩住了脸。
幸好夜晚很暗,机舱里的灯昏黑,看不清人影。没有人发现她指缝里渗出的一点泪水。
滴答。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常矜一动不动地盖着脸,沉默地躺在座椅上。
这个骄傲的女孩,哭也哭得安静倔强,不肯流露出一点脆弱。
红发绿眼的空姐拿着毛毯朝这边走来,她注意到了什么,停在了常矜的座位前。
“您好,女士,您需要毛毯吗?”
座椅上,衣着单薄的女孩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角,放下了盖着脸颊的手背。
再抬起头时,她已经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只有眼眶微红。
常矜看清了面前的人,她回道:“不需要,谢谢。”
以后都不需要了。
迦利雅的毕业舞会在6月中旬举行。
顾杳然本决定在毕业舞会上表白,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常矜没有来参加毕业舞会。
在门口碰到他的阮悠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矜矜说她要提前去美国,她打算暑假就开始上课。”
“她真的好厉害,应该是想提前毕业吧?新生在入学暑期就提前修习大学课程的话,真的一点也不轻松啊。”
Lily在旁边附和:“还得是她,上了大学也那么自律。”
只有阮悠看出顾杳然脸色的不对,她停止摇晃手中的酒杯,不断舔舐杯壁的红酒平静下来。
“矜矜不参加毕业舞会,她没有和你提过吗?”
顾杳然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没有。”
“她没和我说过。”
即使是和他们不算很熟的阮悠,听到他说这句话,也非常惊讶。她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留下了两道欲言又止的目光。
她提前去了美国,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人声鼎沸的舞会,衣香鬓影,同窗们举杯谈笑,挽肩搭背。不时有闪光灯亮起,会场内一片金银锦簇的繁华。
顾杳然垂下睫毛,精心梳理的发尾和灯光筛落的阴影落在他眼眉上方。
他一身深蓝西装,站在这个宴会厅的角落,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脚步轻快地走过,只有他沉重得像双脚绑了巨石,寸步难行。
他在这方喧嚣热闹的阴影之中,缓缓地摊开手心,露出那里放着的一枚黑色纽扣。
这是他今早刚刚从自己的校服外套上取下来的,最靠近胸腔肋骨处的第二颗纽扣。
他本想把这个送给常矜的。
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之物。
曾有一个人对他说,这是来自其他国家的传统,在毕业时将外套上的第二颗纽扣送给自己的心上人,是一种委婉的、含蓄的、她喜欢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