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未的手紧紧扭在一起,“那你--”
鹿鸣的胳膊支在椅子扶手上,身子前探望着她,“我什么?”
谷雨未死死忍住不肯往下说。
鹿鸣又倚了回去,继续轻松地说:“刚才,你在楼下一定看到妹妹谷维春了吧?”
谷雨未已经觉得两眼发花。
“她刚才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其实,之前,谷维天也来过。我能做到,但是,对他俩,我都不出手。我等你,我只等你。”
谷雨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于是,只有鹿鸣的声音慢慢的,不冷,却一字一字的在割她的心。
“仇不仇的,有点太严重了,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没有。我的目的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信不信在你。”他吐出一粒樱桃核,“顺便,看在你够倔的分儿上,我再给你一条消息,我猜想你一定很感兴趣。那是一场不怎么风花雪月的私事。”
谷雨未轻轻的颤抖起来,她很想让他闭嘴,但是,她说不出口。
“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你父亲发病的时间和原因。时间是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原因:因为他在那天拆开了一个十号就到了的快递。快递里有一张彩色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母女。很巧,这对母女都在大学里工作,而那位母亲在十六号凌晨即已去世。”
谷雨未的身子一阵阵发软,不得已,她狠狠地抓着椅子扶手,以防止自己从椅子上瘫下来。
“退回二十八年,那时候的江城科委,有一位姓谷的工作人员,喜欢新能源。有一天,一个法国考察团来江城访问,准备新能源开发的事。在那个年代,考察团来都是要由省委配备专门的翻译。那考察团也配了一名姓徐的翻译,因为姓谷的年轻人才对新能源有些了解,江城政府就让他担任江城这边的主要联络人员。考察团一直在江城住了半个月才离开。如果事情只到这里,便也没什么故事。谁知,法国人真想在江城投资,于是翻译又跟着回来了。这一切,使得一场那个年代难以容忍的桃色事件发生。”
他抬头看了眼谷雨未,她呆呆地坐着,脸色灰白,头发已经有些湿意,“你父亲当时已经是有妇之夫,舆论压力来了之后,你父亲的离婚计划没戏了。你父亲让你母亲先去外地躲一下,他再辞职。你母亲却赌气离开,不知所终。打击之下,你父亲离开江城,来到杉城,创办正谷。
“至于那封快递,他之所以晚拆了十天,是因为快递到时,他刚好在国外出差。而那封快递,是他等了二十几年的。就因为这一封快递,二十几年来,所有写着他名字的信,都不允许其他人拆。”
十二月十六日凌晨,母亲撒手西去。她从来不知道,在母亲去世时,曾经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亲人来找过她。
“你怨不得你父亲,因为他不知道你母亲已经怀了你。你母亲生前的最后一封信是发给你父亲,让他照顾你。他因病住院,想让他的女儿过来看一眼,但可惜,那位女儿很冷心,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系。于是,他带着遗憾西去。他所有的心血中,只还剩了一个正谷。”
她的脑子里嗡嗡的,这些日子精神紧张,她睡得一直不好,头本来就昏,眼前似乎更昏了。
“谷雨未,你毁了你父亲的政治生命,又毁了他的性命。若不是你,正谷也不会到这一天。撒手不救,你若忍得,你便做。”
鹿鸣再说的什么她没有听到,她缓缓从椅子上溜了下来,倒在地上。
博弈中的输家(1)
博弈中的输家
谷雨未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悠悠转到了西边。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的树叶依然沙沙响,她的衣服都让汗浸湿,冰凉一片。
她转动了下眼球,慢慢的恢复了意识。她看看四周,充满着男性气息,书架、cd架、一些模型,全是冷色调,她不做声的走到窗前往下看,楼下广场的旗杆上升着通途的旗,她猜出来了,这里是鹿鸣的办公室。
她的头很晕,继续躺了回去,却只能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到了现在,她已经别无选择。她姓谷,哪怕她和那个人没有感情,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让鹿鸣逼到这份儿上,她还能怎么样?
她觉得头疼。
门轻轻的响了一声,她立刻闭上眼。
脸颊有手指的轻触感,她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忽然,一声轻笑,“还装吗?不起来吗?”
谷雨未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听到鹿鸣愉悦的声音说:“眼皮眨了一下又一下,嘴唇也咬了起来,你不觉得再死挺下去,腰会很难受吗?”
谷雨未恼了,忽然一翻身,背对着他。
鹿鸣愣了下,然后一丝笑容又爬上脸。
十足的女人的小意气,有点像小俩口闹别扭。
他不理她,去桌前打开一盏台灯,开始摆弄模型。模型一会儿发出呜呜的声音,使本来就头疼的谷雨未觉得那声音都在磨自己的神经。
她不得不坐起来。
“鹿鸣,我需要和你谈谈。”她说。
“哦?公事私事?”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开。
谷雨未绕开他的提问,“正谷的事。”
“抱歉,下班了,我连通途的事都不谈,更何况别家公司的事。”
谷雨未脆弱的神经有些歇斯底里,“鹿鸣,你别装,你费尽心力,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结果吗?”
鹿鸣看了她一眼,脸突然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准备接受这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