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家兴盛,除却内部人才辈出外,更多的还不过是帝王手中的一颗棋子。
政坛没有常青树,这也是他会替儿子求娶公主,而后让其当一个驸马大儒的缘由。
侯家也该从政坛上慢慢消身匿迹,谋求文坛发展。
见侯孝康沉默,司徒昭也不甚在意,侯家颇为知进退,本就得他的眼,更何况他能把有些亏欠的元后之女,唯一的女儿嫁进侯家,对侯家三代也是一种信任。
再者,侯孝康本性便如此,沉默寡言却有意外可靠和守口如瓶。
况且,他还发觉了某些小秘密。
故而能让他放松埋怨几句上皇近日愈发老小孩的作风。
刚走出门的上皇喷嚏连打,在小曾孙一脸同情“要喝苦苦药”的安慰下,哈哈大笑。
见上皇令戴权与侍卫带着孩子们玩闹去,贾赦顿时头皮一紧,心中紧张的呐喊道:“来了,秋后算账的来了!”
上皇四下有些陌生却又隐隐中透着些熟悉的街肆坊巷,那久经风霜的龙颜充满了怀念之色,“当年下榻贾家,你爹带着朕四处闲逛,一眨眼却也物是人非。”
闻言,跟随在后的贾赦呼吸一1窒,猛地想到当初收到的木偶,立在那里,脚也不敢抬了,期期艾艾的看向上皇,但撞见上皇肃穆的神色,腾起的无数疑惑却汇集不成一完整的句子。
正心神不稳之际,贾赦听得轻飘飘一句“如今贾家被你闹得名声扫地,这金陵老宅也恐怕形同虚设了吧?”瞬间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丝羞愧之色,“微臣……嗯,我……”舌头打结,转过调来,贾赦接着如实以告:“我几乎自抄自家,也不是图个爽快。而是这金陵贾家一族尾大不掉,对于我们如今没什么实力,只能凭借祖荫渡日的荣宁两府来说,还不如断尾求生。”
“分宗?宁府……哪个……”上皇眉头一拧,“贾源他孙子,就考了进士还出家的那个,现在神神叨叨的炼药的……”上皇依稀有个印象,回忆起来,忍不住捏捏手中的扇柄,一肚子火气:“当年你爹还特意当着朕打包票引荐这孩子呢,结果翰林院都还没呆几年,就咣当一身出家了。”
一说起当年,上皇又忍不住回忆往昔,听得贾赦愈发纳闷。
他爹魅力这么大,能让上皇如此念念不忘?
他原先还以为是贾家几代的脸面,让上皇对贾家高抬贵脚,但是听听人家这么形容隔房比他出息一百倍的敬大哥的,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
可是他呢,连表字都清楚。
“哎……朕当真老了愈发眷恋过往了。”上皇深深的叹口气,回眸望了眼几乎手脚并用的贾赦,噗嗤笑了一声,道:“我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毕竟奶娘,当年也的确对我有过养育之恩,甄家这些年也替朕办了不少腌臜事情,可惜……”目光环视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眼眸闪过一丝狠戾:“终究动了民生根本。”
贾赦悠悠一颤,眸子倏忽瞪大。当日他有胆子动甄家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他爹说过饶是上皇在偏宠某人,若是其手伸到民生问题上,最终结果只有一个-死!
艾玛……他爹倒是捋得一手老虎须啊!
☆、上皇护短
《太上皇起居注》第n8回:好xxx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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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恨不得双手合十,虔心感叹:“信爹得永生!”
但眼下更多的却是狐疑,他爹貌似跟上皇关系好过头了吧?
不由得的眼睛带着丝探究,贾赦揉揉胸口,大逆不道的直视一回龙颜。
彼时,上皇似看上了摆放在路面上奇形怪状的玩偶,正低腰挑拣着,为他的大胆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观察机会。
饶是保养的再好,也抵不过岁月的淬炼。可即使如此,眼角弯起带着深深的皱纹,却似剑一般插入鬓角,一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鹰挺的鼻子边却是微微凹陷的两颊,肤色带了点常年不晒日光的灰白之色,准确来说,是带了点病态?!
蓦地心中一震,贾赦有些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想要再仔仔细细打量一回,但上皇此时侧身回眸,笑着将手中的关羽朝贾赦一扔,笑:“还不过来帮我拿东西。”
刚心惊胆颤的接住“袭击”的木偶玩器,还没等站定,贾赦一听这话,嘴角扬出一抹笑,颠颠的上前,谄媚道:“皇……黄老,这是我的荣幸,你喜欢什么,尽管挑,我买单!”
虽不解贾赦最后冒出的陌生词汇,但一联系前文,也能粗浅理解对方的含义,更何况……上皇傲然的抬了抬下巴。他长这么老,还真从没自己带钱过!
小时候他就为自己霸占了一钱袋子。
长大后就更没为出行操过心。
只不过前辈子过得太顺,人到中年,福分就一点一点,不知不觉的从他身边悄然而逝。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话还需要你说吗?本来就该你敬的孝!”上皇飞快的收敛殇痛,唰的一下展开扇子,理所当然的说。
贾赦:“…………”
有点承受不了如此亲昵的言行,贾赦讪讪的低头,忙掏银子豪爽付账。
但是付账付着,贾赦发觉不对劲了,上皇这简直要承包一条街啊!
“不,半条街。”似知晓贾赦内心的震撼一般,上皇停下脚步,悠然道:“看看这街几乎关了十之五六的店铺,剩下的店家也大多无精打采,唯一带着喜色的便是门前的小贩小摊。”
贾赦点点头,秒懂!上皇这是给他开小灶,开他不成气候,特意给灌心灵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