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男人笑得灿烂,把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下来,在女孩脑门上拎着,金色十字架晃晃悠悠,让女孩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怯生生问:“叔叔,我不信上帝的,十字架会不会不管用啊?”
路易斯长得很有亲和力,上到八十下到八岁都会被他的天使面孔欺骗的程度。
他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顶,轻声说:“怎么会不管用呢,只要有坏东西,它就会抓住,然后杀了,不会留一点痕迹。”
女孩身体轻颤,“我害怕,要不……算了吧。”
穆月提醒举着相机和记录仪的宋绫,让她先放下设备,把耳朵捂住,宋绫不明觉厉,赶紧死死把耳朵扣上躲在一边,结果就看到女孩话都没说完,上面悬挂的十字架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啊——
一声惊破天际的惨叫。
就算宋绫捂着耳朵都能听见这凄厉无比的叫声,好像落在她额头上的不是十字架而是一把利刃,掺杂着血色的热气从十字架下的皮肤溢出,女孩几乎要把眼睛瞪了出来,宋绫在一旁瞧着都压根疼。
路易斯轻而易举地摁住了她挣扎的四肢,看着里面的黑气挣扎的样子,路易斯还颇为愉快地哼起了调子,宋绫依稀能分辨出,路易斯唱的是欧洲一个家喻户晓的童谣。
这不像是驱魔,像是杀猪宰羊。没想到路易斯的风格居然是这样,和平日里潇洒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宋绫能看到她身上被圣洁的光芒覆盖,隐隐还有吟诵声,光芒把里面那团黑气死死压住,不过瞬息的时间就肉眼可见的缩小了。
与此同时,傅青琅一转手腕,将刀背竖起来,将没有刀刃的那一边放在了被打了镇定剂的女孩的额头上,紧接着她身体里的黑气像是被抽油烟机抽出来一样,在傅青琅的刀尖上形成了一个黑环。
随着时间流逝,女孩的面色也红润起来,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像是安详地睡去了。
在十分种左右的时间里,就损失了两个同伴,阳台上那只大的才慌了起来,她不断说着蛊惑人心的话,想要从心理上击破她们的弱点。
“你释怀不了亡妻的痛,所以看着开朗,但心里恨着每一只恶灵……但是如果不是你这个不称职的神父,又怎么会招来复仇的恶灵,让她死了呢?”
“你心中一直有个人,因为你弱小而无法保护所以失去了她,所以怀着愧疚之心走到了现在,你放不下她,你现在每天想的都是她,每天晚上一闭上眼都是她的脸,但你无比清楚,她根本回不来了!”
“还有你,你有个喜欢的人对吧,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你却不不能对外宣布心爱之人的存在,难道你甘心吗?需不需要我帮你都说出来?”
宋绫被迫塞了一嘴瓜,茫然地举着记录仪。
安静的寝室内只有她咔咔拍照的声音,但是她的心里就像是被掀起了惊涛骇浪,上岗第一天就知道了同事的八卦,这可太刺激了。
路易斯居然有过妻子,但是他平时根本没提过啊,没想到傅青琅和穆月两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冷,心里都有牵挂的人,其中一个还过世了。
宋绫看着傅青琅握着刀的手逐渐发紧,就知道这煞笔说的应该是错不了,戚寐曾说傅青琅是被李夙清捡回来的,但是李夙清已经死了。
她心里放不下的人,会是李夙清吗?
宋绫当然不敢直接触傅青琅的霉头,但是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个答案,那个人应该就是她了。
说完以后,女生脸上得意扭曲的笑却渐渐僵硬,这两女一男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的痛点扯出来,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还让一向以蛊惑人心的她怎么得意的起来。
她们三个人身上的气息那么强大,那么纯粹,心智又坚韧的可怕,或者说不仅仅是坚定。
而是……冷漠。
人死后三魂七魄不全,人体中的清浊二气分离,因为执念、贪念与欲念从而停留人间的灵魂,向来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她们随着停留的时间越长,身上的怨气越大,阴阳分割的前提下,就对生人的伤害越大。
毕竟人嘛,都是有缺点的,稍微在容易动摇的人耳边说两句话,她们就会要生要死,把性命视作最下贱之物。
现在的修行法门凋零,修行人大多还是秉持着驱赶和度化,再考虑要不要杀,所以她才敢再三兴风作浪。
但是还有一类人,她们并不把鬼当做人。
残失的魂魄,缺少的人性,兴风作浪祸害人间,只要执法者无愧于天地,便可直接杀之。
随着社会的演变,这种杀伐果断的态度已经相当少了,若是错杀可是背因果的,她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沾染因果,妨碍自己的修行路。
但为什么……
她会在这里遇见这种人呢?
自己刚才说的话自以为是在戳她们心窝,可是她们一点反应都没。
不论是男是女,不论她怎么激怒,她们的眼神冰冷而坚硬,就算自己再怎么巧舌如簧,就算她表现出属于人的喜怒哀乐,她们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一样。
她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一条命,更不是同类。
是一个应该销毁的工具。
又或者是头踏进陷阱的野兽。
通晓历史又能占卜未来的恶灵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不仅要做跳梁小丑,还要再死一次。
附身在里面的恶灵彻底懵了,她是来索求阳气,性命和供奉的,不是被几个民间术士困在这里,然后等着这几个疯子处决的,最起码不能死在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