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岩叔叔跟我一起的。”
“陆岩?”
“嗯。”周小蝶说话的声音甜糯,语气也充满童真,可爱得让人心尖发软,“陆岩叔叔来找爸爸,但是爸爸还在睡觉,我就让他带我来儿童乐园玩啦!”
程菲越听越疑惑,脑子里跟搅了一团乱麻似的,“可是,你不是打电话跟我说,你听见你爸爸在联络福利院吗?”
听筒那头的小姑娘迟迟地呀了一声,囧囧地说:“我做噩梦被吓哭了,醒来之后迷迷糊糊就给你打了个电话,对不起呀姐姐。”
……好……的……吧。
真相水落石出,程菲听后,闭眼默默扶额,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挤出个笑,回小蝶:“那你慢慢玩吧,玩开心,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哈。”
“好哦!”周小蝶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姐姐你现在在我家里吗?”
“嗯。”
“那麻烦你跟我爸爸说一声,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陆岩叔叔说要带我去吃炸鸡和汉堡包!”
“……哦。”
说完程菲便挂断了电话。
一室寂静,只余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程菲捏着手机呆立原地,僵硬了起码十秒钟,才鼓起勇气,机器人似的一卡一卡转动脖子,望向了半倚半坐在高脚椅上抽烟的男人。
周清南指尖夹烟,一双漂亮的浅色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左侧眉峰玩味地轻佻,那表情散漫流气吊儿郎当,就像在说“来,开始你的表演。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张嘴皮又能翻出个什么花儿来”。
程菲自幼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大导演,对自己的定位也一直是“必将为中国电影事业留下辉煌一笔”的未来新星。
电影人的共情能力都是很强的。
程菲换位思考,尝试从周清南的角度纵观了一下这起乌龙事件。
忽然就发现,这位大佬的脾气真挺好的。
试想,你睡觉睡得正香,忽然被一个煞笔狂摁门铃吵醒,完了你开了门,看见这煞笔不仅没有丝毫歉意,还大大方方私闯民宅,把你家从里到外搜了个遍,指责你要弃养女儿不负责任,你会怎么办?
换成程菲,她肯定会把这煞笔给爆锤一顿。
这么一对比,这位黑老大的个人素质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程菲窘迫至极,一张白皙的脸庞转眼家就红了个透,僵滞好半天,才支吾着挤出一句话来:“小蝶说,她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陆岩带她吃汉堡包。”
周清南还是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不出声。
“那个……”程菲自知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原来是小朋友做噩梦了,也怪我接电话的时候没问清楚。误会。周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程菲最后一个字音落地,周清南眸微垂,静了静,继而便随手将还剩半截的香烟掐灭,丢进烟灰缸。
丢完,他起身移步,不紧不慢地便往她走近过去。
这间屋子的空间分明开阔,光线也明亮通透,但随着周清南走近,程菲仍旧敏锐察觉到周围的磁场变化。
清冽的,冷戾的,充满危险的荷尔蒙气息,转瞬侵入她鼻息之间。
彼此距离缩短,程菲心口突的一颤,心跳漏掉半拍,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本能地逃离。
“你在我这儿闹了多少次误会,给我添了多少次麻烦。”
在离她还有半步远处,周清南步子停下,嗓音听起来平缓而随意,“自己还数得清么?”
“我……”程菲嗫嚅,莫名的心慌意乱,“很抱歉。”
“程菲小姐。”周清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