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温良寒声:“放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时砸在叶晋头上的那一棍子,可是你的手下打的……”
两个人正争执不休,沙发上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叮”。
争论声戛然而止。
贺温良和樊放意识到什么,纷纷悻悻收声,不敢再造次,齐刷刷垂下脑袋转向沙发右侧,等周清南发话。
刚才那声“叮”是金属打火机被甩开盖子的声音。
周清南给自己点了根烟。
火星子烧烈烟丝,他被淡白色的烟雾熏得微眯起眼,抽了口烟,好几秒才抬指掸烟灰,没什么语气地问:“叶海生的儿子现在伤情如何。”
樊放看了眼贺温良一眼,见对方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应声道:“伤情不严重。被打了一棍子,说是流了点血然后还有点儿脑震荡,别的没什么了。”
“叶海生手上那份资料是个大麻烦,一旦他哪天抽个风,把那玩意儿匿名交给条子,梅家整条船都得翻个底朝天。叶晋是叶海生最喜欢的儿子,在你们手上着了道,叶海生肯定会借此做文章。”
周清南抽着烟,脸色平静,说话的语气却寒意彻骨,直听得贺樊两人打了个冷战。
“梅老现在一门心思要跟叶家和解,你们在背后拖这么大一个后腿。”说到这里,周清南凉凉地笑了下,撩起眼皮看两人,眼神阴沉,“你们觉得梅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樊放“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之前的嚣张气焰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看着周清南,诚恳道:“周先生,我们知道自己闯了祸,也知道自己错了。”
贺温良思索几秒钟,也低眉敛目,恭谨地道:“周先生,明天一大早我就会去叶家登门请罪。”
此言一出,樊放立即面露惊异。
他不可思议道:“亲自去叶家?操,贺温良你疯了?叶海生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他妈现在去请罪,不是往枪口上撞?不怕叶海生直接一枪崩了你?”
“只要能让叶海生消火,不牵连到周先生和梅老,崩了我就崩了呗。”贺温良睨了眼樊放,唇畔挑起一抹讥诮的笑,“放哥,没有周先生和梅老,哪有你我的今天?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这么怕死,怎么当上大哥的?”
樊放恼火:“你……”
悄然觑一眼沙发上的周清南,樊放一滞,只得乖乖闭嘴,把问候贺温良祖宗十八代的话全咽回肚子里。
“老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会贪生怕死?”
须臾,樊放暗暗咬了咬牙,也终于下定决心般,对周清南道:“明天我也上樊家请罪去。”
话音落地,周清南缓慢吐出一口烟圈,身子微前倾,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戳熄在烟灰缸里。
他看都不再看樊放和贺温良,只是语气随意地撂下一句话,对二人道:“那我就等两位老大的消息了。”
程菲离开后,周清南便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等候。
不多时,两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员工从会议室门口经过。
大门没关严,两人透过门缝往里一瞧,一眼就看见一张冷峻如画的侧颜。
男人安静坐在会议桌前,正低眸看手机,窗外细碎的晨光照射进来,为他周身的轮廓镶嵌起一层光圈,就连他的黑色发丝也被镀上光泽。
这两个职员一男一女,都是今年和程菲同批次进台实习的,被对方的容貌气质惊艳,窃窃议论起来。
“这是谁呀?”先发出问句的女孩叫秦小禾,长头发大眼睛,长得很清秀。
“听说是徐总监的一个客人。”旁边答话的男生也很年轻,名叫韩邵阳,二十六七的年纪,打扮时髦,“对徐总监策划的新栏目感兴趣,过来谈赞助的。”
秦小禾闻言,缓慢点点头,接着又抻长脖子往门缝那边扫了眼,狐疑:“可是,这个客人怎么一个人在里面?徐总监人呢?”
韩邵阳说:“徐总被台长叫去说事情了。”
“啊?”秦小禾蹙眉,“那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贵客,一个人撂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