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公主与我不过半斤八两,你既不满意这桩婚事,何不自己去同陛下说?同是金枝玉叶,怎的晋阳公主敢选自己的心上人,公主就只能偷偷摸摸与人茍且呢?”
“你……”永安公主气得发抖,他竟敢讽刺她不受宠!
挥鞭就要打他,叫他截住了,“我劝公主莫要太过分,惹恼了我,将你和这侍卫的事闹开来,我固然脸上无光,公主在德妃处怕也不好解释,至于姜美人的处境……公主仔细掂量着。”
永安公主叫江珩气得心口疼,又拿他没办法,时常作妖,故意耽误了不少行程,硬生生比原预计的时日多出了半个月。
燕京已经入了秋。
江珩刚回府,四九就欲言又止地跟了他一路,甚至连兰濯也支支吾吾。
江珩正好奇兰濯怎么没有跟在邓隋身边,他就在月映竹的院子见到了她。
邓隋朝他眨眨眼,笑望着他。
见到邓隋,原是应该高兴的,此刻的江珩却笑不出来。
多情
月映竹虽时常嫌弃江珩,但他大半年都在外奔波,免不得也心疼,见他回来,自然也高兴,原想问问他和永安公主相处得如何,邓隋在这儿,便咽了下去,圣旨没下之前,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月映竹见他好端端的,又开始数落他,“你瞧瞧你,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让你给我讲讲北境的事,都没这个功夫,你们爷仨儿,眼里心里只有朝廷衙门的事,哪里想过我?幸好啊——”
她笑容满面地拍拍邓隋的手,道:“阿隋是个体贴人的,比你和江婉强上百倍不止。”
月映竹还要再骂,叫邓隋给打断了,她拿着账本儿递给月映竹看,“夫人,这处账不太对劲儿。”
月映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往邓隋指出的那处看去。
江珩看着他娘和邓隋亲密地靠在一块儿,两人有商有量,相处和睦,倒像是一对母女,这么多年,可没有哪家闺秀让他娘如此喜欢过。
他心口一沉,但愿他是想多了。
正此时,丫鬟从库房里拿来几幅画,一一展开,月映竹对江珩和邓隋道:“来,你们都来替我掌掌眼,褚阁老大寿送哪个好?”
江珩看了会儿,正想随意点一幅,就听邓隋道:“这幅《墨兰图》线条流畅,洁白素雅,不如就这幅。”
月映竹有些迟疑,“此非名作,只怕褚阁老会觉怠慢。”
邓隋笑道:“怎会呢?褚阁老超尘拔俗,光风霁月,而这幽兰又是花中君子,他定会喜欢,不是名作才好呢,如今陛下正为那丢失的八百万两军饷不悦,送得厚重了,反倒令褚阁老为难。”
月映竹想着是这么个理儿,问江珩,“你觉得呢?”
江珩目光扫过邓隋,笑道:“邓姑娘说得极有道理。”
月映竹让丫鬟收起来,情真意切夸t邓隋,“有阿隋在,真是替我省了不少功夫,我只恨没有多生个儿子出来,好将你娶进门。”
邓隋谦虚道:“夫人谬赞了。”
“阿隋也喜欢画?”月映竹问。
邓隋笑道:“喜欢的,只是我道行浅,少不得要叨扰夫人多教我。”
月映竹高兴,“你只管来,我正愁没人陪我赏画,我家里这几个……不说也罢,以后咱们娘俩儿更有话聊了。”
邓隋这般做派同那些世家小姐无甚区别,她柔顺、谦逊、逢迎、附庸风雅、谄媚又虚伪,她面前摆着的账本儿让江珩觉得碍眼极了。
她的那双手,应该在朝堂翻云覆雨,而不是用来处理后宅庶务,他仍是喜欢她当初八千两买黄不兴画作时,视其如粪土的清高模样,而不是虚伪地奉承他娘,说她喜欢赏画。
到了饭点儿,月映竹喊摆饭,对江珩道:“阿隋不是外人,你也坐下一起用吧。”
邓隋私底下和江珩用过很多次饭,却没有在他母亲面前一起用过,她眸中不自觉带了期待。
江珩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拒绝道:“刚回来,同母亲请过安,还要进趟宫,所以……”
邓隋有些失望。
月映竹没好气挥手赶他,“去去去,谁求着你似的,有阿隋陪我,倒也用不上你。”
江珩笑着赔了个不是,转身离去。
邓隋盯着他的背影,眸子闪了闪。
邓隋原以为江珩晚上一定会来她这里,毕竟,他临出发时大半夜都还往她这里跑。
她特意沐浴过,坐在菱镜前,用他送的玉梳顺着头发,屋子里香气四溢,她嗅了嗅手腕儿,用帕子擦了擦,要是让他闻出来,少不得要打趣她,说是为了他才抹的香膏。
她起身将窗户推开,好让香味儿散一散。
楼下有推门的动静传来,邓隋将散开的衣襟拢了拢,拿了一本书正要做做样子,就听到楼下兰濯的声音传来。
“姑娘,府上有些状况,公子今晚就不过来了,让你不必等他。”
邓隋忙问:“出了何事?”
兰濯为难,小姐和言小侯爷在外……被老爷和言侯捉个正着,问题是小姐已出嫁,而姑爷却另有其人,老爷大怒,打了小姐,公子为了护妹妹,也挨了一巴掌,实在不好见人,但这些私事实在不好告诉邓隋。
“待过两日,您问公子吧。”
邓隋倒没有非要问到底的打算,道:“知道了。”
第二日到了大理寺,发现江婉没来上值,邓隋推测,应当是江婉的事。
她暗暗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他故意避着她,她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果然,她也开始患得患失了,江珩那么在意她,她不该怀疑。